忍莲生、牺牲瑞宁公主和韩征以及简夫人,可自己若是死而复生,这事就在官家的底线以下了,难道要让莲生看着自己再死一次?
算了,莲生能这样替自己讨个公道,她心里满足得很,此生的缘分到此已尽,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选择。
“宗叔,三件事,一,瑞宁自小娇生惯养,性子娇纵,你上次说的她那个教引嬷嬷的儿子想买铺子的事,给他办!二,咱们给太子的那些银票子的去向,理出来放给袁先生。”
“放给袁先生?”宗掌柜惊讶的看向李思浅,李思浅点了点头,“袁先生知道我还活着,就算顺着银票子知道这些银票子跟李家有关,也没什么,放给他,看看他怎么做,也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宗掌柜拧着眉,缓缓点了点头,“大奶奶说的有道理,他毕竟是广川王的人,总不至于……”
“就算要害我,他也不会自己动手。”李思浅接着宗掌柜的话,“第三件事,做几桩天降征兆出来,四皇子才是真命天子。”
“好!这容易。”宗掌柜笑了,这事是真容易,比仿做假古董还容易。
和公主府一墙之隔的韩府,正院小佛堂,简夫人跪缩在观音大士前,头低的几乎跄着地。
“算我瞎了眼!”瑞宁公主坐在简夫人侧前的扶手椅上,点着简夫人,怒气冲冲,“就知道躲在这儿成天念佛,有什么用?要是念几句佛就万事大吉,那就好了!你怎么还有……”
“你闭嘴!”韩征人没进来,呵斥声先响起。
瑞宁公主吓的差点跳起来,一个愣神过后,见是韩征,顿时勃然大怒,“混帐!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
“出去!”韩征拦在瑞宁公主和简夫人之间,冷冷横着瑞宁公主,虽说没真正杀过人,可毕竟是将门出身,愤怒的韩征眼里渗着浓浓的寒气,瑞宁公主被他横的胆寒,下意识的站起来往后面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连退了四五步,甩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带着几丝狼狈转身奔了出去。
“四哥儿,你何苦……”简夫人神情憔悴苍老,仰头看着儿子,眼泪先于语言流了满脸。
“你回去吧。”韩征弯腰扶起简夫人,态度疏离冷漠。
“回去?”简夫人怔怔忡忡,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吧,”韩征扶起简夫人,松开她,退后几步,“再怎么你也是韩家妇,翁翁和阿爹待你不薄,回去韩家,好歹有个容身之地。”
“待我不薄?”简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韩家……”
“阿娘!”韩征一声吼,额角的青筋猛然暴起又迅速隐回,“韩家要娶的不是你,翁翁是要让简大娘子做儿媳妇!天底下有永远不透风的墙吗?自欺欺人,能欺得住谁?何苦呢?”
简夫人脸色雪白,直直的盯着韩征,整个人竖的笔直。
“回去吧。”韩征仰头看了眼慈目低垂的观音大士,“家里也有佛堂,你既要修佛,从此就好好修行吧。”
“逆子!”简夫人突然冲上前,狠狠甩了韩征一巴掌,韩征被她打的上身一歪,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站住看着她,满眼悲伤,“阿娘,你还想要什么?六岁那年,有一回我听到阿爹这么问过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要做韩家的主妇,你不是做了韩家的主妇了?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舍了我的婚事,舍了六妹妹的命?别说你是为了我们,你不是!你从来没替我们打算过!六妹妹死了,现在只怕连白骨都没有了,我生不如死,可你还不死心!你口口声声为了我们,你扪心自问,好好问问!你心里何曾有过我和六妹妹?我和六妹妹不过是你拿来要挟阿爹、要挟翁翁的物件!是你拿来争这个夺那个的物件!自始至终,你爱的,除了你自己,就是你的野心!”
“逆子……逆子……”简夫人象是怒极了,指着韩征怒目而视,浑身抖的如狂风中的树叶。
“明天一早,我让人护送你回家。”韩征萧瑟满身,往后退了几步,绕过简夫人,垂着头出了小佛堂,拖沓的脚步声慢慢远了。
脚步声远到听不到了,简夫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骨头,软瘫在地上团成一团,双手捂着脸,好半天,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重重的抽泣声,抽泣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连成了一片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