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冰蓝色的眼深遂莫测,它绕着疏影踱着圈子,不厌其烦。其它狼全夹着尾巴蹲守在侧,投向疏影的眼神绝非友善,它们仿佛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宣判。疏影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盯着头狼的身影。也不知道头狼转了几个圈子后,终于抬起高傲的头,向疏影点了点。
“你答应了?”疏影欣喜若狂。
头狼又点点头,缓步走向湖边,却听狼群集体嚎叫起来,意味甚是悲凉。头狼不作理会,站在块黑色的大石上,寒风冷洌,吹得它一身雪白的毛发抖擞不停。它俯身喝了几口湖水后,冲着天地间两轮相映的月亮嘶吼一声。疏影站到头狼身边,追随它的视线看去,幽幽湖心倒映着一轮明黄的月,又大大亮,景象甚美,她不解道:“不是带我去找玄天草吗?这……赏月……”
头狼冲着湖心的圆月长嚎一声,又舔食了几口湖水,看着疏影愁云满面的模样,又把上述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疏影若有所悟,手指左右轻晃,顺着说话指着:“玄天草,在湖心?水里?”见头狼没有否定,想必她推测的不错,疏影弯腰掬起一捧清澈的湖水,心里暗自猜道:“莫非湖水里带有玄天草的药性?而这群北极狼正是因为长期饮用这里的湖水,延缓了衰老,提升了战斗力,才没有灭绝。”疏影瞪圆了双眼往湖心看去,隐约能看见一些水草模样的东西生长在湖底,但按这会的光线、距离,除非下到湖心,定然是看不清楚的。下水?疏影倒吸一口冷气,她想起了冻得像冰棍一样的晓辉,不由担忧起来。归海又聋又瞎,没有晓辉指路,他们能顺利找到医院吗?晓辉烧成那样,更不能指望二人再回来接走她了,那么,即便取得了玄天草,也是枉然。上天似乎在戏弄她一般,明明玄天草近在咫尺,偏偏让熠骞远在天涯。
“砰”一道枪响划破了雪夜上空,狼群乱嚎起来,“砰”又响了,眼见一只北极狼倒在,鲜艳的血浆染红的白皑皑的雪地和毛皮。疏影定睛一看:“子微!你……”
头狼发出“呜呜”的哀鸣声,怒瞪着疏影,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疏影连连挥手,辩白道:“我们不是一起的……你相信我……”
子微面露狰狞,手中的枪管还在冒着硝烟,他转移目标,又射死两只北极狼。
“天啦!”疏影捂住嘴,“子微,你疯了,你疯了……”
头狼眼里迸发出仇恨与凶残的火花,它低吼一声,狼群立刻分为三组,一组包围疏影,一组包围子微,另一组似乎是受保护的对象,渐渐撤退。疏影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北极狼,她想施展心控术,令它们离开。可就在眨眼的功夫,子微又射死了四五只北极狼,狼群沸腾了,银白尖锐的狼牙在月光下放着光,连包围疏影的狼都向子微围去。
疏影对子微没有像晓辉那般的关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希望北极狼能够教训一番子微,因此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心控术,老是施展不出。
只听子微从喉咙里低沉地发出几声怪声,颇似野兽夜啼,那头狼听了犹如被雷击般,惊得坐倒在地。而狼群更是鸦雀无声,气势汹汹顿时化为乌有,都夹着尾巴乖乖坐好,讨好地向子微吐着舌头。子微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枪口对准了那像靶子们般的北极狼,“不要!”在疏影撕心裂肺地喊叫下,“砰砰砰”三只北极狼应声倒地,除了头狼浑身颤抖外,群狼如冰雕般若无其事。
疏影瞠目结舌,腹诽道:“这被枪杀的可都是你们的父母兄弟朋友啊,怎么反倒认贼做父起来!”
子微唇边噙着一缕笑意,一声呼哨逸出,群狼好似训练有素的士兵,掉转枪头,把头狼和疏影包围起来后,纷纷亮出獠牙。围攻自己,疏影并不奇怪,反正也不是第一遭了,她喃喃道:“你们的心疯了吗?它是你们的头儿,你们的王啊!”那头狼静静守在疏影前方,默不作声地看着背叛自己的部下。群狼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急切地攻上来,看着子微用陌生的眼神直勾勾地打量自己,疏影凛然道:“扈垚,你想做什么,说吧!”
“扈垚!”子微细细地品味着这个名字,脸上表情古怪,“把玄天草给我拿上来!”
疏影心里一沉,早该猜到了,虽不知他怎么找到斯维德鲁普群岛,但肯定尾随三人有一段时间了,而先前的一幕幕定然都看在眼底。
“快!”子微又射杀了一只北极狼,“你若再不下水,或搞些什么花样,我就让它们自相残杀,直至死光为止!”
“我去!”疏影不忍见北极狼被残忍杀害,若心控术对禹侯族人有效,她早已对子微施展一百回一千回了。
寒冷剌骨的水扎进疏影的肌肤,没过脚踝、小腿、膝盖、大腿中部,每一步都像从深陷的泥泞里拔出一般,腿脚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无数小针穿剌着她娇嫩的皮肉。尽管湖不大,但走到湖心的这七八步,真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
湖心清澈的水底,生长成几株郁郁葱葱的植物,每株均有七八片瓜子大小的叶子,柔软欲滴。它们生长的位置,正好在月亮的倒影下,恰如银盘中盛着苍翠的嫩苗,人见人爱。疏影想起晓辉当初的怀疑,玄天草离开生长的土地会迅速枯萎,半个时辰未曾入药即失药效,子微如此重视玄天草,甚至亲临此地,却半句不提玄天草保存之法。究竟是子微不知呢?还是遗漏了呢?
“还不动手?”一旁的子微已不耐烦地喝道。
疏影抿抿嘴,道:“就是这个吗?直接拔,还是?”
子微迫不及待道:“先拔上来看看!”
疏影弯下腰去,在水里摸索起来,她尽量不伤及玄天草的根部,剖开周边的砂土,连根带土挖出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