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难受啊!”熠骞舔舔干裂的唇,绽开笑容。
晓辉和疏影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白他一眼。晓辉意识到,不但是熠骞,疏影、归海和自己也许久没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他说:“我去安排一顿大餐,你可要挺住!”
“放心,我还不会那么容易饿死!”熠骞笑道。
晓辉伸手拉开房门,余光撇到站在黑暗角落的归海。归海的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里,双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蔽障,将自己与世隔绝。晓辉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离开了。
熠骞早已注意到一旁静默的归海,提声道:“归海尚……”
“别叫了,他听不到。”疏影难过地告诉熠骞归海被子微种植溶血芯片、自毁耳目的事,“刚刚,他赶走了最爱的女孩,恐怕现在还沉浸在自责中……对了,归海怕还不知道你醒来的好消息……”疏影站起来,单膝跪在归海身边,温柔地拉过他的一只胳膊,轻轻地在他手上划着。归海麻木的脸上渐渐褪去寒霜,有了些许动容:“真的,熠骞醒了?”得到了疏影再次确定的回复,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激动地摸索向前走去。疏影挽住他,领着他向熠骞床边走去。总共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刚刚迈了三四步,归海就住了脚,脸上的愉悦全然被愧疚所代替,他喃喃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罢,他转过身,胡乱向前走去。
“归海哥哥,你要去哪?熠骞在这……”明知归海听不到,疏影还是着急地唠叨着,边伸手去拉归海。VIP病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归海挣扎地摆脱掉疏影,疏影只得茫然地看着如无头苍蝇般四下逃窜归海。
熠骞一语道破:“我中毒应该与他有关……”疏影也曾怀疑过归海,现在由熠骞亲口证实,不免生了几分怨怼。“恐怕当时他也是身不由己!”熠骞接着说,“别怪归海了!”疏影刚刚升起的怒火,顿时熄灭了,她与熠骞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疏影勉力地挤到归海身边,在他后背上写下三个字“不怪你”,疏影怕归海不懂,反复地写着,没注意到写完第一遍的时候,归海面上的肌肉就抽动了几下。
“过来,归海!”熠骞招呼着,归海自然是听不见的,疏影边推他,边写着“熠骞叫你”!熠骞拉过归海的掌心,飞快地在上面书写着,归海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来:“你怎么知道子微把芯片植入我的脊背?”
熠骞和归海共事的日子,曾怀疑过归海是不是酒后消沉,背老是微弓着。可回想起IVIS期间初见归海时的模样,腰背挺拔、雄姿英发,而今却少了份桀骜,多了点奴性。
疏影兴奋道:“熠骞,难道你有办法取出芯片?”“你的心控术都无能为力,我有什么法子?”熠骞说。疏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懊恼地看了眼归海。
“芯片既然被开发出来,定然有它的漏洞所在,若取不出来,就想想反其道而行之。破译它,让对方监控不到。”熠骞信心满满,又像个顽皮的孩子,“昊天大厦第十七层,是我的实验天堂!”他攥攥有气无力拳头,苦笑道,“等我好一点,就……疏影,你怎么了?”疏影不但没有设想中的喜悦,而是愁眉不展。踌躇半晌,疏影斟字酌句道:“上次你中毒后,昊天陷入运营困难……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昊天集团被扈氏,就是子微私下搞的公司收购了,昊天大厦也变成新昊天大厦了。”
熠骞抱着头,努力地回想中毒前的每一个场景片断。
那日,招标会等待上场的贵宾等待室里,熠骞那几近可以杀人的眼神,在跟随来参加招标的昊天集团员工身上扫来扫去:“这就是那价值五亿的地?”他把资料往地上一摔,“若不是竞标前,我亲自再翻一次文件,今日就要被你们蒙骗过去了。说吧,是谁主使你们这么干的?都这么忠心对吗?”熠骞冷笑道,“招标会我照去不误,只是标的换成另外两块地,就算不竞标下,也玩玩抬价……归海,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招标会结束后,报警!既完不成任务,又要坐牢,我倒想看看你们下半辈子会有多幸福!”
那些人脸上满是惧意,看到出现在熠骞身后的归海,如见救星般比手划脚起来,可又怕说错话似的,只是“咿咿呀呀”地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他们受命归海做了两份文件,一份是呈给招标行和政府,内容是按五千万的土地价值描述开发规划的,而另一份是专门给熠骞及董事会的过目的,《土地勘察报告》、《土地使用规划书》等文件上,土地价值超过了五亿人民币,开发及商业价值更是百亿计。在归海瞬移术的帮忙上,调换文件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加上熠骞对归海的信任,根本就没有对这件文件产生过丝毫怀疑。这编号1003的土地,若是认真调查,排掉繁复的关系后,会发现原主是扈氏集团,当然,造假的资料上是绝对不会体现出来的。当然,现在扈氏收购了昊天,但凡有脑子的都能想到个中的缘由,只是有没有证据来说明一切罢了。
熠骞意识到身后有人盯着自己,转头一看,归海眼角凛冽的寒光,陌生地如利箭一般直入心房。归海的声音清冷无情:“你们都出去!”那些卑鄙之徒如获赦令,逃不及的鱼贯而出。
“你……”熠骞来不及惊呼出声,归海一个手刀击在他的后颈上,熠骞当场晕倒。
熠骞从回忆中走出来,下意识地摸摸后颈,当时归海受胁于子微,助力扈氏集团也合理。只是归海把自己打晕,又是谁出面投下这块地呢?他把疑惑,写给归海。
“自从成为子微的耳目,我再也不是我。”归海脸上泛起一道苦涩,他不为自己辩解太多,不想一一诉苦子微是怎么拿元羲、疏影、欢儿,甚至禹侯族全族人性命逼迫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归海张了张口,难道一句“对不起”,可以将自己所做的恶行如粉笔字般擦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