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本来就透着古怪。
不说别的,就说那所谓的乡下混汉能把她招来的衙役们忽悠走,这里头就透着诡异。
如果她没有猜错,当时那黑脸汉子,除了给胡衙役暗地里塞钱之外,绝对还说出了某些个……让胡衙役不得不退让的理由。
她虽然暂时没想到会是什么理由,但,很有可能是黑脸汉子搬出了他身后指使人的名头来压人。
“到底是谁要找我们麻烦呢?”
甘田田看着正在互相上药的哥哥们,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小叔叔,喃喃自语。
谈玉书说:“我在那儿摆了好些天的摊子,从没出过这种事。那几个人面生得很,倒像是一开始就冲着我来的。”
“嗯,他们分成两拨来找我们麻烦,倒是用心良苦呢。”
甘田田哼了声,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阿爹以前得罪过谁了?”
“不会吧?”
谈玉书和秋冬兄弟同时惊呼道:“怎么可能?”
虽然在衙门里做书吏,接触的三教九流不知多少,但甘父生前的确是人人称道的老好人。
谈玉书可是知道,还有人暗里说他这大哥太老实了,都不懂得给自家捞钱,不然甘家几个孩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辛苦。
“那……到底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呢?”甘田田侧头想了好一阵,突然说:“说起来,咱家的房客退租,难道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甘家的屋子,是位于长街后小巷里的一处寻常一进院落。然而虽然稍显窄小,也有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天井灶房影壁都是齐全的。
甘父去世后,谈玉书做主,把原来摆放杂物的两间耳房赁了出去让人放货,每个月也有一点小小的进项。
但在一个多月前,原本的租客就退了房,把货物也都搬走了。
之前大家都没多想,只是又重新到牙行把房子挂上去,但到现在也没人来租。
种种事情,单独想来都不奇怪,但一连串联想起来……连家里最驽钝的甘秋都觉得不对劲了。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在思考对方是谁之前,搞清楚他的目的更重要吧,甘田田想。
可是自家都穷成这样了,能被谁惦记上啊?要说那些债主想逼债,也不是这个搞法啊?坏了自己一家人的生意,岂不是更拿不到欠款?
“不管怎样,先去休息吧,你们都累坏了。”
谈玉书有些沮丧地叹口气,催孩子们快去睡觉。
唉,以前大哥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自己当家的时候,才发现大哥是家里真真正正的顶梁柱。
甘秋和甘冬也挺萎靡,早前卖冰碗赚了钱的兴奋已经变成了沉重的无奈。甘田田看在眼里,想安慰大家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唉……这世道,她只是想好好地和家人过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低下头,右手下意识地按了按领口下的银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