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做回好人成全他的一片心意,让他过过奶爸的瘾。反正儿子也跟我流离颠簸了好几年,就沾沾他位高权重的老爸的光,神气活现享几天福吧。我这不操心着阿娇的一摊子事吗,正愁没有精力照管阳阳。张清自动送上门来当免费保姆,正合我意,这就叫瞌睡遇到枕头,求之不得。
“知道了!阳阳这几天就留在你那边吧!”我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顺手将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并没有和他继续交谈的兴趣。
“等等,阳阳他想你,说让我和你今晚一起去接他!”张清意识到我迫不及待地要挂电话了,在那端陡然提高音量,心急火燎地追了一句。
“到时候再说!”我淡漠地敷衍完毕,果断地掐断了电话,再不给他开口扯东拉西的机会。但愿张清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能够从我冷淡的言语中理智地判断出我对他的态度,尽快地知难而退。
我把手机随意地丢到一边,不经意地瞟了瞟来电提醒,一溜串十几个,全是张清的号码,短信、微信一大推,差点把我的手机都爆屏了。这真是难得啊,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般让人难以置信!曾几何,就算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老家过年时,都能泰然处之的张清,也对我的安危这么担惊受怕了!这算不算一种绝妙的讽刺呢?
我似笑非笑地瘪了瘪嘴,自嘲地微微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吃起了早饭。阿娇因为要上医院检查,只能可怜兮兮地干坐在一旁,眼瞅着我狼吞虎咽而死劲咽口水。我虽然不是医生,但还是依照常识建议她空腹,最好连水都不要喝一口,也许到时候会抽血化验等等,这样数据会精确一些。
林鑫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估计很早就去上班了。客厅的餐桌上整整齐齐摆着花样繁多的早点,不用猜都知道是老爸为我们准备的,他老人家肯定和他的老伙伴们一起晨练去了。阳阳这几天不在家,老爸也可以趁机歇口气。如果有可能,我想鼓动老爸去上个老年大学,这样他就不会一个人寂寞了。
我和阿娇出门时,才发觉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太给力,不仅天空阴沉沉的,而且还间或飘几点零星的小雨。深秋的风,夹杂着细针般的雨丝,从窗外飘洒而过,街道旁的梧桐树叶已经凋谢殆尽,光秃秃的枝条在轻风中来回摆动。
天空是暗沉的,萧条的枯枝败叶在风雨的摧残下,显得更加羸弱,仿佛不堪一击。
医院里面却门庭若市,人头攒动。说实话,因为阳阳受伤的缘故,我近段时间在医院逗留颇多,无形之中对它有几分排斥,可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它。所以医院是个让人爱不得,恨不了的地方;医生呢,是个既令人敬而远之又让人羡慕不已的职业。
每个专家看诊的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我和阿娇自以为来的够早的,可惜还是赶了个迟,只好老老实实地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张大耳朵等着叫号。
我和阿娇偷偷地数了数排在前面的人数,不多不少八个人,轮到阿娇就是第九个。这样算起来,我们今天大约不会扑空,听人说这位老专家看不孕不育非常拿手,半天只接待十个左右的病人。
“早晨吃东西了吗?”果不其然,轮到阿娇看诊时,额发童颜的老教授问了她一个公式化的问题。
“没……没有……”阿娇双手绞在一起,垂放在膝盖上,苍白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不安。
“你先去抽个血,然后到彩超室做个B超,然后把结果拿过来给我看。”教授戴上老花镜低头刷刷地写着病例,开着单子,也不耽误说话。
说老实话,对老教授这种敷衍了事的看诊过程,我心里暗暗有些失望。我们和全国各地的患者一样,冲着老教授的金字招牌慕名而来,哼哧哼哧排了一大早的队,结果连个“望闻问切”的程序也没有,直接搬出几台冷冰冰的机器来打发我们,这看病也太简单了吧。依我看,谁都可以搬几台机器回去开个诊所了,反正就是烧钱嘛!
阿娇抽血也好,彩超也好,我作为闲杂人等,被护士不客气地摒弃在外,所以对里面的详情一无所知。我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室外的长凳上,傻乎乎地翘首期盼。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我把手臂支在膝盖上,将下巴搁在手掌心,转动着脖子左顾右盼,一位年轻的助理医师从边门里出来,语气凝重地说,“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