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杵着腰杆任凭阿娇捶打控诉。等阿娇发泄完了,他在我的对面坐下,专注地捧起我的脸,“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努力地缩缩脖子,想摆脱他的触碰,但他清楚我的意图,手上又稍微用劲。我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好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眸光澄澈冷静,像一只无辜的小鹿。张清就把我紧紧地揉进怀里,把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前,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喟叹。
我递给他一张纸:你不用再花心思解释了,我累了,已经不想再听了。你觉得谁好就去找谁吧,我会还你自由的。
张清把我的双手攥在他温热的手心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着我,声音出奇地柔和,“小枫,相信我,我的心里是有你的!”
我注视着他性感的嘴唇上下翻滚,不置可否。嘴巴真是一个神奇的器官,薄薄两张皮,轻轻一碰,就可以掩盖真相,粉饰太平。
我至今一个男人都hold不住,做人已经够失败了,再也不能继续傻傻地被他的虚情假意所迷惑,让自己变得更不幸了。如果说我们的婚姻是一场游戏,我起码遵从了良心,天理,秩序。他却连起码的规则都没有遵守。对这种不讲信用的人,我已经很是不耻。勿容置疑,他依然是那么璀璨耀眼,但已经不能再打动我的心了。
流产不是什么大病,老住在医院不是长久之计,我执意让许彬给我办理出院。张清说什么也不同意,要求至少住到我能开口说话,我写道:我闷得慌。医生也认为回家的方案可行,医院环境压抑,不利于病人恢复。张清只好依我。
我让阿娇把我接回学校,张清用他的车堵着出租车不准我们走,一脸戚然,“小枫,不管你有多怨恨我,你和我回家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又写了几句话递给他:我不敢回家,我害怕梦到孩子,我住在那里并不开心。
张清一看深受打击,脸色惨绿,他颓唐地垂下手臂,无可奈何地放我们通行,但提出由周阿姨负责我的饮食。阿娇替我应承了,小产后如果调理不好,将来后患无穷。
夜里,我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没有安全感,蜷缩在阿娇的怀里寻求庇护。阿娇看着灯光下我一潭死水的眸子,嘤嘤地哭泣,“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我在她的手心里写道: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是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要大把大把地去花林鑫的钱,还要环绕在父母的膝下撒娇。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我们要珍惜的、要追求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亲情、比如友情,爱情的分量微乎其微。
阿娇这次没有要我继续隐忍,她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不要干蠢事。”
我写道:我很惜命的。她想什么呢?难道她以为我会为情所困寻短见?或者担心我去找张清的花花草草拚命?我不过是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打算及时回头而已。
整整一夜,我俩连说带比划,谈了很多。我的心情虽然仍然有些苦不堪言,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平静,像风啸后的海面波澜不惊。
阿娇安顿了我,就要回d城。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
阿娇走的那天,张清早早地赶过来送行。在车上,阿娇对他爱理不理,没给他好脸色。我们谁也不吭声,气氛有点逼仄。
“看他的样子,肯定又在楼下守着。”阿娇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住在学校的这几天,很多人看见他坐在车里,彻夜守望。
我们送阿娇进了站,目送她远去,哪知她“蹬蹬”地又折回来,怒视着张清,“你如果心里另有所属,那就赶紧与小枫分手,不要再祸害她了!”
张清蹙蹙眉,挺直脊背,神色严肃地回答,“我是不会放手的!”阿娇鼻子里哼了两声,蹬蹬地走了。
再上车的时候,是张清抱我上去的,我没有拒绝。我的肢体僵硬,腿还不能自然弯曲,走路有点拖曳,上下车都十分不方便。当他要把我放上副驾驶位时,我拽着车门死活不肯坐下,他疑惑不解。
我写道:这是你心爱的人坐过的位置,我怎么配坐呢,不是玷污了吗?
张清像被谁狠狠地甩了一耳光,羞愧地无地自容,鼻子和眼睛揪成一团,“小枫,真的没有别人,只有你!”
我写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有资格从你这里得到幸福?
张清双手握紧方向盘,浓郁的黑眸紧紧拧着,青筋爆裂,头“嘭嘭”地直朝上面撞。我恬静如水,无动于衷地望着他,一脸淡漠。
张清,你带给我的屈辱和伤害,不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辩解就可以烟消云散的,它可能将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痛苦很久。我虽然不可能加倍地还给你,但至少不想让你这么快就能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