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喇叭,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张清这人今天大脑抽风了,暖暖地笑一阵,苦苦地郁闷一阵,脸变的比川剧表演还快,简直让我跟不上他变幻莫测的节奏。我也懒得过多去揣度他丰富的内心世界,以前和他耳鬓厮磨时,我都无法掌控他的思想动态,如今萧郎是路人,他的一笑一颦就更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装作打瞌睡,偶尔抬头和张清说句话,出声帮他提提神,但话题都绕开那些敏感问题,以免再次刺激他。我最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遇到一点伤脑筋的问题,我就喜欢做鸵鸟蛰伏不动,用老僧入定的姿态对待周遭事物的起落沉浮。通俗一点说,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可以省不少事,避免无谓地伤心伤情。
在接近江城的时候,我接到了阿娇的远方来电,我看见手机屏幕上隐约闪烁着“阿娇”的字样,有点晃神,我已经好久没有和阿娇互通消息了。
“小枫,我不活了……”阿娇的声线里带有明显的哭腔,我马上意识到阿娇接下来要给我倾诉的问题十分严重。我立马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张清已然成为我的陌路人,对他的喜怒哀乐我大可以不加理会,可是阿娇是我的闺中密友,虽然隔了千山万水,我却是不能撇下她不管。这些年风风雨雨,她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陪我度过了许多痛苦难捱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中,阿娇是一个刀枪不入的女汉子,自古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果能让阿娇痛哭流涕,事情一定是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阿娇,你别着急,慢慢说!”我示意张清将车上的音乐声关小一点,将手机往耳边贴得更近些,力图将阿娇的话音捕捉得更清晰一点。
电话那端一阵短暂的沉默,阿娇半晌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良久,她才哽哽咽咽地继续讲述,“小枫,我不敢相信,萧哥他会这样对我……”
阿娇的叙述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弄清事情的原委。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十分简单,只是因为阿娇太激动、太气愤,才让这个中文系毕业的才女,把如此简单的故事表述的语无伦次。
阿娇和她婆婆的矛盾由来已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阿娇的婆婆早年守寡,含辛茹苦将萧哥拉扯成人,本来希望他参加工作后,找一个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媳妇。结果他千挑万选,和同样是穷苦出身的阿娇好上了,特别还是阿娇倒追的萧哥,老婆婆就不不乐意了。
老婆婆在阿娇他们没有结婚之间,就耀武扬威地在他们的筒子楼住下来,平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尽和阿娇唱对台戏。萧哥夹在中间像风箱里的老鼠里外不是人,阿娇嘛,因为爱情至上,所以爱屋及乌,那叫一个忍气吞声,咬着牙过日子,总想着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觉得自己和萧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可是随着阿娇这几年身无所出,婆婆的怨声载道变本加厉,阿娇和她婆婆的矛盾就日趋白热化了。萧哥起初还能两边兼顾,但日积月累,萧哥也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就渐渐地麻木不仁,索性任家中的斗争硝烟弥漫。
婚姻生活中的事情零零碎碎,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只讲道理,不讲感情,大家都不会过的很好,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对和错,各退一步才能长久。其中婆媳关系是最最敏感的最最棘手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伤害夫妻之间的感情。因为没有哪一个人是生活在真空中,一个女孩嫁给一个男人,就是嫁给了他的整个家庭,嫁给了他所有的亲戚朋友,如果他不能协调好婆媳之间的关系,必将把生活过的一团糟。
阿娇那么开朗阳光的一个女孩子,逐渐被琐碎的婚姻生活磨平了棱角,但即使疲惫不堪,她依然毫不气馁,固执地坚守着婚姻的阵地。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会有的,家庭会和睦的,老公会和她恩爱如初的。这是她当初的选择,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有爱错人。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就在她咬牙坚持的时候,心疼寡母的萧哥妥协了。他迫于无奈,听从自己母亲的安排,国庆期间在家里和当地一位女子见面相亲。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认为既可以糊弄自己老娘高兴,又可以瞒住阿娇。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好巧不巧,萧哥的相亲会正好被突然返回的阿娇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