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庆尧这心疼的嘴角都抽抽,轻轻的抹着二丫脸上的泪:“爹没说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到了我的身边那就是我的闺女,爹养你们!”
吕庆尧是真心不想把孩子送回去,都活到他这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人生都走完大半截子了哪里来那么多的怨恨不平。比起以前饿死的兄弟叔伯,战争中死去的亲人,他吕庆尧还有脸怨恨人生不公?
吕庆举道:“二哥,这事就怕以后麻烦呀”。
吕庆尧说道:“有多麻烦?这辈子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儿女缘了,谁能料想到了临了啦,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老天爷赏我俩丫头片子。
钱没了就没了吧,咱们又不是没穷过,桑先生没来,咱们还不是没吃饱的时候?不都过来了,这俩闺女我可着心疼,打来的头一天就干活,生怕我把她们送回去”。
其实吕庆尧早就有这预感了,都这大岁数了,当了二十来年的村主任支书之类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乡下女人能聪明到哪里去。
但吕庆尧不想说出来,也不想像一些人家,怕女人跑了把女人捆起来,他活了这么久,从旧社会到新中国,从吃不饱到现在一天三顿白米饭,很多世事看的都淡了,不会像年青人一样扒着一样东西不放手。
太祖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了!
吕庆尧说着把两个丫头依次抱了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无论是大丫还是二丫都抱着吕庆尧不松手,在她们幼小的生命历程中,只有在吕庆尧这个爹的家里,才吃饱饭,才不会在吃饭的时候听到那些指桑骂槐的事情。
才不会因为筷子夹多了一点咸菜,就长辈们拿筷子敲手面儿,那种疼不光是手背上的,还是心窝里的,让人眼泪都掉不完的那种。
因此现在这个家里住着,两个丫头每天都觉得开心,她们不想离开这位吕爹爹,于是便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干活,为的就是不让爹爹送她们回去。
大家听了都沉默不语,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见过长着人样的牲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都知道吕庆尧娶个媳妇不容易,现在媳妇跑了,留下两个姑娘他想养着大家一琢磨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但大家都担心,两闺女养大了,人家那边过来摘桃子,要人。
季维根沉默了一会儿,吧嗒着抽了两口烟,也不知道是冲着大家伙说,还是自立自语:“养着就养着吧,只要两小东西愿跟着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拿走”。
季维根这话撂明了:要人?那咱们就要好好说道说道,活了几十年了还怕个球!
说完季维根直接起身,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服:“没事都散了吧”。
桑柏见大家都起身走了,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
“桑先生!”
正准备走呢,吕庆尧喊住了桑柏。
“吕二爷?”桑柏问询道。
吕庆尧道:“这钱怕是一时半会还不起了,多容我一两年”。
桑柏笑道:“我说什么事呢,不过咱可说好了,你要是还不起,那家后的那株老榆树可归了我”。
“嘿,您这可不厚道了,那是我的棺材本啊”吕庆尧乐了。
吕庆尧自然知道桑柏开玩笑,而自己家后种的老榆树,别说一珠了四五根捆在一起也卖不到一千块啊。
“行了,我走了,您这边缺钱就和我说一些,不瞒您啊,我这边要了坑成了,票子大大滴呀”桑柏笑眯眯。
吕庆尧道:“那这就祝先生财源广进?”
“广进,广进!哈哈哈”桑柏大笑道。
“这桃子您是决定怎么收?”吕庆尧道。
桑柏道:“怎么收?等包装盒来啊,要不然怎么收?”
“什么包装盒啊,卖桃子还要搭个盒子?”吕庆尧依旧有点不理解。
“有那盒子能卖的价,没盒子那就是个普通桃,行了,不跟你说了”桑柏摆了一下手,转身离开了吕庆尧家。
回到了家,一进院子发现自家俩活宝小舅子坐在屋檐下,面前放着个箩筐子,里面摆了七八条羊角蜜瓜,一人手中操着一个歪头歪脑的正啃的欢。
两人的旁边秋收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捧着一个咬的咔咔直响,吃的也正欢。
“又去高婶子家地里摘瓜了?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别老去摘,人家那是要拿来卖钱的”桑柏训道。
训着桑柏过去也摸了一条,一口咬下去蜜瓜的那种香味立刻让桑柏想高歌一曲征服。
“怎么,抹不下脸去道歉?”
桑柏问道。
夏卫军道:“我们准备去呢,到了人家家门口六七趟都没有好意思进去,最长的一次我俩在门口蹲了快一个钟头”。
“后面我们到是想去呢,可这家伙让公安给抓了……”夏卫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