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老呵呵一笑,望着唐豆说道:“如果不是这小子在一旁提醒,我估计我今天就要载个大跟头了。”
杨一眼惊异的‘哦’了一声,追问道:“这小子提醒你什么了?”
周老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小子提醒我注意绘画用的纸。你应该听这小子说这幅字是他掏老宅子掏来的了吧,估计这小子早就看出毛病来了,这才将这幅字转手出去。”
唐豆咧了咧嘴,小声分辩道:“其实我是有些拿不准,这才将这幅字过手给别人的。”
明知道这幅字是赝品转手出去,跟拿不准才转手出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唐豆可不想给周老杨一眼二人留下一个坑蒙拐骗的印象。
杨一眼笑着说道:“行里自来就有宁买假似真,不买真似假的惯例,对于自己拿不准的东西坚决不出手,如果已经在自己手中了,那么转手出去也没有毛病。古玩行本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行业,太实在的人根本就入不了这一行,不过如果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了,也绝对在这一行里站不住脚。”
唐豆虚心受教,心中的又一个疙瘩被杨一眼简单的一句话给解开了。
是呀,古玩行本来就不是一个厚道的行业,各种欺诈手段在这一行里层出不穷,就算是老江湖也有摔跟头的时候,太厚道的人在这一行里根本就无法立足。
这时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几个人也停住了正在说着的话题,等到服务员上菜完毕都退了出去,几个人随便吃了几口之后,杨一眼又望着周老说道:“你还没说这幅字用的纸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呢。”
常威的耳朵早就已经竖了起来,这正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不过却被杨一眼代劳了。
周老微微一笑说道:“苏轼作诗作画用材向来考究,使用的均是歙县的墨、砚和澄心堂纸,并因此与潘谷结下了‘翰墨因缘’,这都是有据可考的。梅尧臣曾经为之作诗,诗曰‘澄心纸出新安郡,触月敲冰滑有余。潘候不独能致纸,罗纹细砚镌龙尾。’,澄心堂纸得到宫廷和名家的喜爱,每逢岁贡,歙地的文房四宝便是岁贡中不可缺少的珍品。明朝的书法家董其昌得澄心堂纸时,曾经感慨‘此纸不敢书’。宋代画家李公麟的传世之作《五马图》、欧阳修起草的《新唐书》和《新五代史》以及拓印的《淳化阁帖》等,均是取用的澄心堂纸。”
常威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开口问道:“周老,你是说这幅字用的纸不是澄心堂纸?”
周老笑着挥了挥手:“非也,这幅《戏子由》用的纸正是澄心堂纸。”
常威迷糊了,唐豆却在心中暗笑。唐伯虎那个暴发户使用的绘画用纸当然也是昂贵的澄心堂纸,只不过这纸却比苏东坡使用的澄心堂纸晚出生了四百多年。
周老笑着说道:“宋代的澄心堂纸略显粗糙,不过在那个年代却是无上绝品。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发展,历朝历代的造纸技术已经得到长足的进步。就以这澄心堂纸来说吧,历经数代改良,纸质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你拿来的这幅《戏子由》的用纸,假如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明代中期的澄心堂纸。”
常威一头黑线,傻子也知道苏东坡绝不会用四五百年后造出来的澄心堂纸来吟诗作画。
现在连用纸都是假的了,那么这幅字上所有明代以前的钤印基本上都可以断定必定是伪造的了,那么明代以后的那些钤印呢?
周老笑着又感慨了一番:“历朝历代的书画名家作品无一不被后人临摹仿效,有很多名家在成名之前也是依靠临摹前人墨宝维生的,有一些名家的笔力并不逊色于他所临摹的作品。所以书画类古玩向来就是古玩中的重灾区,真假难辨。只是不知道这幅字是出自于哪位大家的手笔,以他的笔力,绝对也是一位登峰造极的书法大家,我估计,这位大家应该是明朝中后期某位大文豪,这还需要认真的考证一番才能得出结论。”
杨一眼笑了笑:“明代的澄心堂纸保存到清代或者是现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你不能只把圈子画在明代中后期上。”
周老神色变了变,点了点头说道:“明远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这位大家现在就坐在咱们身边也说不定呢。”
‘噌’,唐豆额头上窜出了一层冷汗,老爷子这话不会是说给我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