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特涅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他实质上掌握着赤族的许多实权,不过在身份上也只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官员,有许多要务要做。
这在阳首城是很常见的,像是许许多多的晋人都拥有爵位、土地,但是这些也只剩下个名头了。而很多赤族则恰恰相反,虽然掌握着各种权利,但得不到大晋朝廷的认同,官方文书上都没有自己的位置。
所以在阳首城的许多枢纽位置,还是不得不设置成晋人的。
但另一方面,却也有了一个奇妙的发展,那就是拿特涅可以命令自己名义上的上司,让自己随意地升官、得财、发达,除了那个晋人上司自己所拥有的位置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由拿特涅来处理处置。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这些职位也就成了空谈,只是个敷衍大晋朝廷,维持明面上称臣表象的象征罢了。
不过这虽然是虚职,但拿特涅却有个奇怪的习惯:越是紧张,他越是要做一些小事,来消除自己的紧张。
另一边,莽古麻也已经知悉了拿特涅的行踪。
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坐在房间的正厅,烈龙光传递来了消息,他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将其交给左边的索伊阅读。
这还是他首次将索伊展现给他人,之前的莽古麻担心索伊的声势动摇赤族,为自己未来的计划造成麻烦,但自那一日的事情之后,就不再需要担心了。
烈龙光、烈龙霞退在一旁,以敬畏的目光看向赤膊男子身上的纹身。
这是莽古麻最信任的三个人,其他人都加入不到这个会议来。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索伊站在原地,眼眉低垂,看也不看那消息,“你不是说过,这个人性格沉稳怯懦,早有勾连晋人的想法。这岂非正是应了你的心思,我有什么好说的?”
自那一日之后,他就是这个气象,显得十分低落。
“我是想要寻求新路,但我的路和他不是一条路。不过对于圣王大人你来说,这点就不用多说了,在你眼中我们都是一样的。”莽古麻放下手中的消息,抬眼看了看索伊,“现在最重要的是,拿特涅想要帮助晋人,打破我与梅伏杏之间的联系。你现在成了这样,如果梅伏杏再一去,没了沈赤练的战力,赫连威更加不好掌握,我将彻底地失败。”
他看得很透彻,现在的自己真正能够完全掌握的,只有沈赤练这一个战力而已。
索伊是心气丧尽,再无崛起可能。而赫连威眼中只有武劫,赤族和晋人的事情再大他也不在乎,就算有不熄火赵平舆的要挟,可他也不是没有后台的。
原本看来铁桶一般的阵仗,在与宁宣的一会之后,就变得错落百出。
当然,宁宣那边也或多或少,有些影响。但相比起莽古麻,宁宣有一项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宁宣永远能够掌握自己的力量,这是莽古麻所不能够相比的。
莽古麻现在手中的许多高手,就算勉强结合在一起,也各有心思。
但宁宣自己的战力,却有整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一股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莽古麻是绝对的劣势,他要追求胜利,就更不能够放过沈赤练这一股战力了。
“你怎么说服我也没有用的,心是骗不了人的。”索伊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莽古麻,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现在暮气沉沉,宛若死尸,“你想要让我觉得他们在说谎,可我自己的身体我最了解,很多细节的不一致都不言而喻,这并不是我的身体……不,这并不是真正的索伊的身体才对。”
他扯开脑袋,看向窗外,目光沉静,“我现在是万念俱灰,什么都无所谓了。”
“……”
莽古麻静静地看着索伊,却不说话。
整个房间,似乎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两个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这是两代赤族的主人,他们的名字传播出去,都会引动任何一个赤族人的心神,现在他们两个却在对峙。
烈龙光被房间无形的压力压得喘息不得。
烈龙霞轻轻推了他一把,无声地指了指莽古麻的手掌。烈龙光着眼去看,发现莽古麻的手掌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不细心根本发现不了的颤抖,细微无比,也真实无比。
而再抬头看去,却发现莽古麻面无表情,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任何表现。
忽然间,莽古麻手一握。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然后松开,按在大腿上,深深地,用力地按住。
“我有很大的压力,你明白吗?”莽古麻静静地看着索伊,道,“现在正是要最后一战的时候,老夫也说说实话吧。索伊,我能理解你,因为我也有过一段时间,拥有和你相似的心思,心灰意冷,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被一种虚无的力量给压垮了。”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真挚。
这也是烈龙光烈龙霞兄妹头一次见到莽古麻这样说话,以前的莽古麻从来都是神秘莫测的,鲜少有揭露自己内心的时刻。
连索伊都被这开天辟地的头一遭给弄得愣了一愣,转过头来看莽古麻,“……什么时候?”
“就是上一次邂逅之前,那时候我是见到了赫连威,手中有三名玄关境高手战力,我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可那时候我心中反而没有多少喜悦,因为我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胜过宁宣的。当时的我,觉得个体再怎么优秀,也超不过门派的力量,不熄火轻易之间就能碾死宁宣,也能轻易间将我碾死,我是兔死狐悲。”
莽古麻说,“我认为宁宣和我是一样的人,我很骄傲,虽然我的能力在真正大门派弟子的眼中看来,或许只是平庸,但不妨碍我心比天高,我认为只要结束我所肩负的东西,我就能够做到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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