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要歇息?”
小皇帝点点头,眼角都有点泛泪。登基前前后后把他折腾了个半死,早朝更是得寅时就起,他现在再不补觉,魂就要丢了。
早已候在一边的戚卓容立刻服侍他更衣,看着他躺进被窝后,再替他放下了帷帐遮光。
陛下要休息,宫人们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了门口两个小太监守门。
戚卓容跟在刘钧身后进了英极宫的角房。
刘钧是单独住一屋的,他一扭头,便看着戚卓容笑道:“你跟着咱家做什么?”
戚卓容立刻关上了房门,走到桌边,提壶倒茶,看着刘钧懒洋洋坐在黄花梨六角椅上,捧了茶杯跪下:“义父,请用茶。”
刘钧没有接,摇着摇扇但笑不语。
“义父,前几日宫中琐事繁多,您也劳累,因此卓容不曾来跟您见礼,是想有一个更庄重的机会,还望义父万莫怪罪。这茶是卓容掐着点亲自泡好的,现下喝温度正好。”戚卓容笑道,“义父刚从早朝下来,用了这杯茶,正好解解乏。”
见刘钧仍不动作,戚卓容想了想道:“义父莫不是在生气?可是因为先前回京之时陛下留我在车上守夜?义父,那您可就冤枉卓容了,卓容和陛下在一起,可是陪他做了不少事呢。”
刘钧:“说来听听。”
“卓容给他变了一些民间戏法,陛下很感兴趣,说是等回了宫中自己也要试试。”
刘钧:“既然陛下想要,那需要什么材料,你便去差人准备。”
“是。”戚卓容又道,“我还瞧见陛下带的几本书,外壳是经史子集,里头却是志怪传奇。”
刘钧抬了抬眉毛:“这没什么奇怪的。陛下年纪还小,爱看这些也是情理之中,连娘娘都疼爱陛下,假作没看见,那咱们做奴婢的还有什么可多管的呢?”
戚卓容应道:“卓容明白了。”
“不错,是个仔细的孩子。”刘钧终于接了她的茶,呷了一口,“你刚到陛下身边,若再遇到什么问题,都可来找义父。”
“多谢义父指点。”戚卓容从袖中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木盒,“卓容在宫中无依无靠,如今能得义父提拔赏识,实在是卓容之幸。特备薄礼,以敬义父。”
刘钧打开看了一眼,一盒黄灿灿的金叶子。
他合上盒子,和蔼笑道:“你才入宫多久,是哪里来的?”
戚卓容诚实道:“陛下赏的。”
“好孩子。”刘钧拍了拍她的肩,“跟着义父,多做多学,义父不会亏待了你的。”
戚卓容:“谢义父!”
刘钧这几日也是操劳不已,现下急需休息,戚卓容告退后,回到正殿门口,对其中一个守门的小太监道:“这里我来守着,你去御膳房传话,让备好绿豆汤和脆青梅,陛下醒来要吃的。”
小太监得令下去了,戚卓容便站在门口发呆。
她住的那耳室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人,一股子味道散不干净,得折点草木花来熏一熏。
还有布料,她还得找机会暗示陛下,比起金银来,最好给她赏赐点实用的布料,宫人的布匹用量都是固定的,她有银子也买不了。她哪里想到这次出来见了趟哥哥就再也回不去了,好在她通常为了行走江湖方便,都是穿着裹胸以男装示人,这次也不例外。只恨身上只有一件裹胸,来回穿,反复穿,出汗了也不敢脱,在行宫和回京路上的那几日只敢偷偷地拎起衣领,把水往里面泼,安慰自己是把衣服和澡一起洗了。
到了这皇宫里头,总算靠着陛下有了自己单独的一间耳室,虽然很小,比不上刘钧那么大,但能处理一下私事,已经让戚卓容很是满足。她白日里穿着裹胸,夜里悄悄洗了,晾在屋内,夏日干得快,早上起来就又可以穿了。只是这样一来,夜里胸前空荡荡睡不安稳,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她也得赶紧再缝出几件。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站了足有一个时辰,也不见里头传唤。她轻声对旁边的小太监道:“我进去瞧瞧陛下。”
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待戚卓容进去后又再次关上。
戚卓容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撩开帷帐,见小皇帝呼吸平稳,确实是睡得正香,不是被下了什么毒给毒死,也不是连轴转了几天猝死,这才放下心来。
她的未来全系在他身上,他可不能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为庆祝太子殿下登基,今天发一波红包。
*开头提到的志怪传奇分别节选自《括异志》《江淮异人录》《睽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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