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才明白,尚青对我说的不全是真话,茶子根本不是彭峰派到上海的。茶子性子倔强,向往自由,谁又能真正的指挥遣派她呢。
茶子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没有穿青墨色长衫,而是熟悉的皮衣套装,她喜好穿这个。
我们第二次相见在酒楼里,当时酒楼已经因为暴露封闭了。我们就燃起蜡烛,面对面坐着说话。这次她脸上的表情柔和多了,许是药剂已经完全失效了罢。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摆脱2号的。”我问。
“犯病时不注射会使药效逐步降褪,忍着就好了。”茶子拿着我曾遗落在酒楼里的发夹看了看,便用它戳着烛芯。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会出现3号的缘故,许是他们也发现了吧。”茶子补充道。
我看着被戳得乱动的烛芯照耀在茶子的脸上,眼睛里仿佛发出金色的光。
“你来找我,不怕他们审问你吗?”我问道。
“审问我什么?”茶子脸上挂着些许笑容,“审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的心突然被她的话语颤动着,好想听到她对我们关系的承认,尽管这样她和我都不好过。
茶子看了看我,并没有说什么,低头看着烛光。
“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茶子喃喃道。“就是想来找你。”
当时听到这话,我心头突然就暖了,很奇妙的感觉。
“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你应该找谁报仇你心里清楚的很。”茶子蹙着眉头,坐在椅子上突然说道。
“你别再劝我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要杀的不是伤害我的一个人,而是令我出生却给予我这种悲惨活法的世界!”我蹲下来看着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上天不管,那我就自己毁了这世道,让这里变成废墟,重新来过!”
“显玗!你疯了!”茶子突然站起来,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我们沉默了许久。
“难道身为国人不应该救自己的祖国于水深火热之中吗?是,你父亲葬送了你的人生,可这跟无辜的百姓有什么关系?朝廷迂腐,便改朝换代,这是历史不变的规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了的。”茶子说道。
我痛苦地笑了笑说:“他们说对了,你有自己的思想,不管身处什么世道都能看得清楚,心里有明确目的,谁也掌控不了你。可我不一样,我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陪葬品,还原不了了,晚了!”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着。
“我已经无法选择了,女人向来命苦,不管改了多少朝代都不会变,它就是时代的牺牲品!”我看着茶子说道:“我如此,你亦如此。”
茶子宁静的转过身去,“好吧,人各有志。既然劝不住你,下次…便见敌非友。”
我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茶子远去的身影,我心里清楚地知道,我们真的是敌人了。
后来我们在上海再也没有见过面,可尚青依旧传达着关于她的讯息,听说她在上海交了好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