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挥挥手,示意她们平身,眼睛四下里搜寻府里的人,结果只看到一个人,回她的仅仅是个背影,她回头看了看一群整齐的宫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是揉揉双眼。
“先前派来的宫婢们已经都去为新娘子梳妆,皇后就吩咐奴婢们前来为长公主殿下梳妆,长公主殿下,皇帝陛下吩咐了,让长公主殿下送新娘出将军府后去皇宫。”看样子是带领这一般宫婢的女官,身着粉色的宫装,微微福了福身,态度恭敬。
陈八听着,又打了个哈欠,连忙又用手掩住,目光略微扫过这些宫婢,一个个眉目谦和,对她的粗鲁动作视而不见,“还没有送人出嫁过,都不知道怎么做的。”
“一切有礼仪嬷嬷的,长公主殿下不用心慌。”女官轻言浅语,熟练着指挥起手下的一帮宫婢。
漱口,洗脸,画妆,梳头。
铜镜里的模糊影子令陈八觉得非常的陌生,不由得腹诽:女人打扮真是可怕的事,也能把她装扮得看上去清秀模样。
长长的、华丽的公主袍,眼看着就要往她身上穿,她眉头浅浅皱起,微微迟疑了一下,拿眼看向眉眼温和的女官,“先把我衣橱里紫色的裙子拿出来吧,这个等会进宫时再穿。”
小桃是她惟一的亲人,她总不能以皇朝长公主的名义送她出嫁吧,这一时刻,她只是陈家的第八女,身为新娘的姑姑。
女官微一迟疑,却又连忙接受,“奴婢遵命。”
陈家的祠堂前站着一身红色嫁衣的陈桃源,回过身望着缓缓走来的姑姑,扬眉一笑,两人携手进去了祠堂,将一切阻隔在外。
陈管家点好了香,递给陈家仅有的两位小姐,“从今以后再不会有陈家人踏入此地,八小姐和桃小姐上最后一炷香,让陈家的烈祖烈宗安心吧!”
他的声音里有点哽咽,望着几排的牌位,心中凄然,眼前浮现的是曾经与老爷一起共赴边疆的豪情壮志,此生,他们不白活,为国血酒沙场,男儿壮志,终不悔!
两人齐齐上香,又齐齐跪下,足足磕了九个重重的头,才起身,后面跟着的是陈管家,将祠堂的大门深深锁上。
三个人都没有回头,都不忍回头。
当清王爷来迎娶陈桃源,一身的红色喜服,衬得苍白的脸有些嫣红,神仙般的清雅面容喜气洋洋,将已盖上红头巾的陈桃源抱出靖国将军府,放入花轿里,再骑上高大白色骏马,领着庞大的迎亲队伍准备绕城三圈。
炮竹声震天欲聋,唢呐声嘶力竭,迎亲队伍走出好远,犹似在耳边。
陈八觉得有点惆怅,一直送到府门口,看着队伍慢慢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从一群哭得老泪纵横的老家人中拉出陈管家。
“陈叔,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去当掉吧。”
陈管家一愣,眼泪还徘徊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府里全是御赐之物,不能当吧?”他反应过来,立即恢复精明本性,用袖子插去眼泪。
把御赐之物当了,要是上头怪罪下来,再加上若是有些人推波助澜一下的,罪名可是不小的。
“陈叔,明着不能来,暗地里总行吧,价钱方面你看着办,合适就行。”她的目光掠过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找不出半点银子,不好意思见人!
小桃的嫁妆靖国将军府根本没有银子可以*办,幸亏是皇帝陛下赐的婚,早有宗人府办好一切嫁妆。
“小桃就教你们照顾了。“
“桃小姐的事,请八小姐放心。”陈管家也是爽快人,“八小姐,你怎么办?”却不得不为她以后的事担心起来。
她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天下之大,我哪不能去?”谁想拦住她,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对自己可自信着呢,不是她吹,当今江湖还找不出十个与她能打成平手的人!练武奇才不是白说的。
“这里就交给你了,待会我就进宫,将军府是不会再回来的。还有我记得小桃院落里有埋着女儿红的,你挖出来带去清王府。”
女儿红,对头,是大哥埋下的,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象也是有的,也是自己的院落里,大哥说的。
陈管家点点头,算是接下一切,转身便将还在哭的老家人们全拉走,小心避开宫婢的耳目,打点着府里能换成钱的物品来。
相较于前晚的夜宴,今天陈八装扮得更加正式,从头到脚,只能用华贵形容,沉重的公主冠又差点压坏她的脖子,庞大的、令人眩晕的长公主仪仗队从靖国将军府一直摆了足足有百来米长。
她如同娇弱的洋娃娃般被扶上车辇,正襟危坐着,带着鎏金的指套,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浅蓝色的公主长袍,让她看上去不怒而威,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温和,长长的流苏曳地,挡住百姓们好奇的目光,沿路过去,密密麻麻的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想从长长的流苏中看出个究竟来。
森严的皇城,难得染上一层喜气,连守护皇城的禁卫军也是满面喜气,依然不忘记紧守职责,持枪守卫着宫门。
凰长公主的车辇缓慢地通过京城大道,*巍巍的皇城。
“奴婢们恭迎凰长公主殿下!”
跪倒一地的宫婢与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