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不转水转

;  风从虎势，一阵风起，迅猛身影扑向武姓汉子。大汉转过头，一只身形略小的大虫扑向他的后背，旧气去，新气未生。汉子心想，我命休矣，面露苦色。

    “小心”一声轻呼传进汉子耳中，李山水在风起时，已经运气赶住汉子身后，剑出鞘，明月照在剑身上，一道银光挡住虎爪，李山水左手持剑，用的是破绽百出的拒剑式，拒虎于剑外，这只大虫势在必得一击不中，有些疑惑的望向突然出现的李山水。李山水第一次左手用剑，知道不能久扛，趁老虎愣神时，运剑朝虎腹划去，腹部柔软，长剑顺滑而下，李山水一身沾满虎血，大虫跌落在地，他也趁势坐下，大口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老虎仍在喘着气，喉咙传出呜呜呜声。他提剑站起，朝大虫脖颈处刺下，彻底死去。

    满地狼藉，虎血染红泥土湿哒哒的，虎爪刨出的泥巴，落叶四散。月光随着树的间隙照到两人身上，李山水浑身是血，惨白月光照他身上，显得尤为可怖。那汉子看完李山水出剑收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些愣神。过了会，武姓汉子站起身，捡起朴刀，扛在肩上吊儿郎当说道：“呦，小子，剑术不错嘛”

    李山水后背靠着树，血液凝结，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笑了笑：“你拳头也蛮硬”

    武姓汉子听后，停下甩手的动作，有些尴尬的道：“小子，你不认识我？这源县县城不认识我武青的不多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李山水看着他的脸，浓眉大眼，厚嘴唇，挺拔的鼻子，面容周正，只不过一头乱发，加上破烂的衣衫，有损气质。他反问道：“你很有名吗？”

    姓武名青的大汉一屁股坐在李山水面前，又挠了挠头，大声说：“小有名气，小有名气。你既然不认识我，那应该不是源县中人。”也对，他忽然大叫一声，用力一拍脑袋，一惊一乍，吓了李山水一跳。武青略有歉意继续说：“源县年轻子弟，哪有你这高超剑术。他们呀，也就在女人肚皮上才能逞逞威风”面带讥讽之色。

    李山水被说得有点脸红，只不过面上血痂凝结，看不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剑术高超，以往爹只是不停地说，继续练，继续练。

    武青看李山水在想着什么，就起身把大小老虎拉到近前，在拉偷袭小虎时，武青连踢几脚虎身，口中念念有词：“叫你偷袭你武大爷，叫你偷袭，老子命都差点折你这畜牲手上。一世英名差点毁了，不让城里兄弟笑话死？”武青狠狠踹了几脚，泄了心中恶气。背着朴刀和包裹，拖着两只老虎，走到李山水身旁，说道：“小兄弟，现在往哪去？”

    李山水早就被武青踢骂声吵回神，饶有趣味的看着那满是孩子气的一幕，倒是个妙人。他想了想说道：“武大哥，你可知道附近有个瀑布冲刷成的小潭？”

    武青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小潭瀑布，那地方我熟，正好去那边洗洗，我这全身上下可痒死了，小时候我经常去那偷看女子洗浴，可惜了，还没夏至，你小子没眼福”武青声中有惋惜意。

    李山水腹诽，真是直白的名字，就算是夏日炎热时分，他可没那熊心豹子胆去偷看，不过他面上不作声色。

    武青在前面带路，拖着两只虎尸，俗话说虎死余威在，可武青却像拖着两个破布袋，他气力之大可像而知。血腥味引来其他野兽，林中暗处闪着几对碧绿眼珠子，武青毫不在意，，神情闲适，吹着口哨。李山水左手一直未松开剑柄，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

    武青拖着老虎，熟练的走着，看来他以前经常来这，所说不假。虎血染了一路，李山水走在血道上，后面的野兽还在跟着。

    走了不知几许，忽而放明，瀑布映在眼前，明月照潭水，波光粼粼。黑马低头喝水，有些不安的跺着脚，看见李山水，嘶鸣一声。李山水看小黑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小黑被吃了，笑了笑。

    武青随手一丢虎尸，小黑躁动起来，李山水连忙安抚它，瞪了武青一眼。武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武青把头整个伸进潭中，大口大口喝着。喝完抹了抹嘴，对李山水说道：“奶奶的，这水还是这么甜，可惜没有那群娘们的脂粉味。得，赶快生火，小兄弟，没吃过虎肉吧。没眼福但有口福，今天老武我请你尝尝”

    武青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说动手就动手，把小虎拉到潭边，从李山水划出的口子里把内脏一股脑弄出来，丢到后面林中，传来撕咬和抢夺声。用朴刀小心翼翼的割下几大块虎肉，洗净后，砍下几根树枝，去皮后，串起来。李山水已经生好火，把虎肉烤上。两人坐在火旁。

    李山水有些担忧地朝后边林子看了看，武青蛮不在乎的说：“别介，担心个屁，那几头狼敢不知死活的过来，我一刀一个，送它们上西天”

    李山水定下心来，武青看了看他接着说：“兄弟，你快去洗把脸吧，满身血污，等人看见了，说不定把你当索命厉鬼，又不敢上山。”李山水听闻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介，别介，你先别笑，洗完了你笑个够。现在碜人的慌”武青摆了摆手。

    李山水用力搓着脸，搓了半天才洗净，脸都搓得红乎乎的，换了件黑衫，走向武青。

    武青一会儿闻闻肉香，一会儿拿手点点虎肉，然后放在嘴中尝了尝。又添柴加大火，转动木棍，肉香四溢。林子后边传来噪动声，武青站起身，提刀向那一砍，轰隆一声，大树倾倒，几只狼低嚎几声，跑走了，好强的内力。

    李山水回过神，武青刀插地上。坐在李山水对面，开口道：“成了，小子，可以吃了，今天你有口福”，他把一块熟肉丢给李山水，就自顾自的吃起来：“可惜没盐。小子，有没有酒？别说没有，我可看见马上系了个酒葫芦”

    李山水无奈，只好起身去拿，把酒壶丢给他：“别喝光”

    武青一把接住，打开壶塞，闻了闻，一脸陶醉，往口中一倒，牛饮。李山水小跑过去，夺下酒壶，心疼的摇了摇，幸好还有一点。

    武青咽下酒，品咂了会：“香是香，就是不够烈。你小子恁小气了，不就口酒吗？到了县城，老子请你喝个够。好歹我俩是生死之交”

    李山水翻了个白眼，答道：“我不叫小子，还生死之交，半天了我名字都不知道”

    武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你叫啥名？我叫武青”

    “李山水”

    “好名字”

    “还用你说”

    李山水取出点咸菜，放在虎肉上，吃的津津有味。武青看见，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丢过去，武青抓了一把，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吧唧着嘴：“李小子，没想到出门在外还带咸菜，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味道是不错。还有没有？送我点。”

    李山水吃着肉，没理他。

    武青风卷残云的解决完了肉后，打了个饱嗝，看了看李山水的手，说道：“你右手受伤了？怎么弄的”

    李山水去潭中洗了洗油腻双手，笑道：“没事，练功练岔了，明天进城再去治”

    武青一纵身，拿住他的右手，气机顺着经脉而入，李山水挣扎不开，气机让人随意进入是练武大忌，此时他的命都在武青手里。李山水企图运转气机逼开武青，但刚碰上，李山水气机就溃散，没想到他内功如此强大。

    武青皱了皱眉，严肃道：“别动”说完就松开李山水的手。

    吐出口浊气，怒道：“还说是小事，经脉受损可是大事，以后想不想更上一层楼了”说完，去他那破包裹里翻来找去。

    李山水被说的低下头，话虽重可是里面却是满满的关心。

    武青手上拿了个瓷瓶：“诺，给你，幸好你碰到我，要不然以后有的你受。里面是我家祖传的丹药，专治内伤，我这次上山打虎，以防不测，带了瓶，要不要？”他看李山水还不伸手接住，继续说：“怎的，信不过我，不要拉倒。老子药金贵的很。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知道。经脉是你自己的事”武青耐心劝着。

    李山水回过神来，抬起头对武青笑笑，很灿烂，发自肺腑：“怎么不要，傻子才不要。谢了”

    武青豪爽笑道：“这才对嘛”声彻树林，雀鸟惊起，用力一拍李山水肩膀。李山水身子一斜，差点摔倒。武青又用他的招牌动作，挠了挠头，说：“你去打坐，把丹药吸收了，我来守夜”

    李山水点了点头，吞下赤红丹丸，运气化药，散入四肢百骸。

    武青扛刀在四处转转悠悠。

    苍月一轮，生于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