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人喜不自胜,自有他人恨苦了肠儿。
怡情居内,一富贵女子恨恨砸了茶盏儿,眼中却是闪过几分惊诧,没聊到这新抬来冲洗的姨娘,倒真是有几分痴缠本事儿,逗得老爷如此开怀,光是一晚上就要了三趟水儿。听下人来报,说是竟还不知羞的让老爷抱着伺候沐浴。这不过是十两银子抬进来的连奴婢都算不上的市井女子,偏生的好会缠人。咬了咬牙,唤了人来,只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儿的簪儿,“咱们侍疾的时候,到了。夫人那儿,只怕是好生热闹了。”冷笑一声,也不坐轿子,只扶了随身近侍的手,步行往荣安堂去。
不知,这宅子里多少人咬断了牙。蕙娘倒是苦了一夜,自己个偏是离不开五丈,就这么尴尬地听了一晚儿墙角,偏自己个儿是个再也不用入睡了的,想到适才蒋老爷离开时说的这几日多会陪着心头小娇妾,不由苦了一张脸。再看蕙儿,淡了故作的喜悦,只一脸平静,懒起拥衣,唤了侍女进内,忙着洗漱,妆点。
“姨娘瞧,这只簪儿如何?”侍女举了一直赤金簪儿。
蕙儿一扫:“既是拜见老夫人,夫人众位姐姐,还是素净些好。”只取了几支素银小簪儿簪了,回眸看了侍女一眼,“那等文绉绉的名儿,叫着也不舒服,就叫你翠云吧!”扶了手,起了身,往荣安堂赶去。
却说荣安堂里,蒋老夫人卧在榻上,蒋夫人服侍着喝药,端的一派和谐做派。却听见外头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儿,听得下人报了声:“莲姨娘来了。”蒋夫人连个眼皮子也不抬,只看着老夫人喝药。
莲姨娘倒似是习惯了一般,只静静立在了蒋夫人身后,一路走来的脸儿微微泛红,让人看了喜庆,老夫人抬了眼,不由打趣:“也就是你,偏放着轿子不坐,只两条腿儿管不住的闲,当心累着自己。”
莲姨娘恼了一般,竟是和老夫人撒起了娇儿:“老夫人,这我可不依,您年轻的时候,跟着咱们老太爷那会儿,何尝不是管着内宅,管外宅,那都不累,如今我不过是走了几趟路,又怎的就累了呢?倒是夫人,又是管内宅,又忙着人情往来,还日日来侍疾,我瞧着倒是心疼夫人呢!”
蒋夫人方才懦懦地开口:“不累的。”只听那声儿细如蚊蚁,泪眼点点,好大的委屈。老夫人撇过头,不搭理蒋夫人,只看着莲姨娘:老爷二十又八了,膝下却只得玉儿一个嫡女,原是打算等过两年再谈,现下,那药停了吧!”
莲姨娘笑了笑,自己都是二十五了,生育上哪里拼得过刚进门的那个,老夫人惯是注意尊卑,夫人性子软成那般,却依旧由着她管家,可恨自己虽是内侄女儿,却依旧不得管家,可恨,可恨。偏面上一派喜色:“多谢老夫人赏,新来的妹妹真是好福气,我瞧着老夫人的面色都好了许多。”
蒋夫人手中一顿,昨晚的事儿,这宅子里早就传遍了,自己也是有所耳闻,过了这么多年,仍是放不下。老夫人许是等得久了,不满地哼了声,蒋夫人才敛了情绪,继续老老实实喂药。老夫人看了蒋夫人一眼,话里有话:“有福气的也不见得能一直有福气,自己个儿做的也怨不得别人。”
蒋夫人只觉得手中的药碗沉若千钧,颤抖着手怎么也握不紧汤匙,撒了一地的药汤,还略略弄污了衣裙,偏的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作态,正是惹恼了老夫人,屋内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外进了一个内侍,禀了老夫人,老夫人方才压了怒气,不动声色地剜了蒋夫人一眼,宣了蕙儿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