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去冒险。
“那你跟我在一起吗?”
之遗没说话。
“得,我还是去吧。不遂了你的愿,你也不肯跟我在一起。”他还是挺高兴的,揽住了她的腰,在她颊上印上一吻,“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心里此时有奇怪的感觉。
像一把小锥子钻进心里,仿佛不安,仿佛恐惧,一点点压下来,笼罩在她的心头。
这厢东宫靖已经开始下去了。
他用脚蹼蹬着水,将身体慢慢沉到蔚蓝的海水里,涟漪泛开,水面荡漾出来的水纹已经开始慢慢变浅,之遗一动不动的盯着海面,平静的海水下,她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他本来就有心理障碍,虽然刚刚表现得挺平静,可是进了海就不一样,现在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在玩命。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焦急,旁边有人走过来跟她说话:“他之前的治疗做得不错,穿上潜水服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你不用担心,他很安全。”
“是吗?”
“我之前在法国从事心理研究,有一种催眠的治疗方法可以使病人短暂忘记某种痛苦和恐惧,如果长期配以药物冶疗,应该可以帮助病人完全根冶。东宫先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患者,虽然只有两个礼拜的时间,不过,他做不错。”
之遗终于将投在海面的目光转到此人身上。
很年轻的中国医生,不似东宫靖精致漂亮的面孔,五官很平和,可是眉目间有一种沉稳妥贴的气质,看着人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云之遗。”她伸出手。
“你好,沈诺扬。”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单从握住女士手的细节就可以看出良好的修养。云之遗看着他:“心理医生?”
“不全是,我主修脑外科。”
之遗点点头,目光又回到平静无澜的海,不太有空说话。
半个小时过去了,海面没有一点动静。之遗心神不定,一颗心被严重吊起来,七上八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这时候有专家组的成员过来通知她,表情严肃,说是在上面按键,海下的东宫靖已经超过五分钟没有回应。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顷刻笼罩上她的心头。
专家组已经有人换好潜水服下去搭救,她回到机舱,要求下海,专家组很为难。之遗也知道她应该等专业的人救他回来,可是她等不及,心里的恐惧感已经越来越强烈。
经过沟通,他们答应她一试,有专业的潜水员陪她一起下海。
深蓝色的海水被阳光穿透,头顶是尉蓝的光晕,脚下可见鱼群暗青色的背脊。蓝色温暖的洋流中有青色游荡的水草,漂亮穿梭的鱼群穿过珊瑚从他们身边划过,先前下来的潜水员不知在哪里搜寻东宫靖,她四处张望一番,无心欣赏这美景,调整肺内气压迅速下潜。
深蓝广袤的海水下,东宫靖在哪里?
她又往下沉了一米。
此时阳光已经不能穿透海水,只有她头上的探照灯发出淡黄的光晕,她在黑暗无边的海洋里努力寻找他的身影,海水深处是黑黝黝的一道海沟,她慢慢游近了,终于看到东宫靖。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海葵花,仿佛在微笑,却又像失去知觉一样在慢慢往下沉,她向后打手势,有人跟过来,奈何太深,身边的潜水员拉住了她,跟她打手势:“小心。”
她咬一咬牙,心急如焚,再没有别的选择,挣开那人,下一秒对着东宫靖的方向迅速下潜。腰腕上的警示灯迅速闪动提醒她处在一个危险的深度,她耳边都已经听到嗡鸣,那人不太敢过来,脸色焦急,并迅速打手势让她回来。
她下潜一点,几乎靠近东宫靖的手。
深水重压之下,胸口有闷闷的挤压一样的疼痛,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揉成一团,整个人就像要炸裂一样,她靠近一点,靠近一点,身体失去知觉前一秒紧紧拉住了下觉的东宫靖的手。
陷入无边无际黑暗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人游过来,之遗似乎听见自己低声的请求:“请救东宫靖。”
.
脑袋因为长时间缺氧而晕眩,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人游过来,觅青下意识地伸出手捉住这人的手,昏暗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自己说:“请救东宫靖。”
生死关头,觅青听见自己说:请救东宫靖。
.
她脸袋里是模糊的影像。
像是一部旧电影,一页页的光景从眼前闪过,快乐的,悲伤的,绝望的。
耳边似乎有人在很多人在说话,似近似远的声音,仿佛有人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觅青,你听好了,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沈诺扬替你陪葬,你要敢死,我做追到阴间不也不放过你。”
.
之遗脑袋里还有眩晕,另一个声音响起来,痛苦的,压抑的,恶狠狠地说:“云之遗你听好,你要敢死,我就让云家给你陪葬。你要敢死,我追到阴间也不放过你。”
真凶啊。
她睁开眼。
头上是尉蓝的天空,丝絮一样细碎的白云,万丈光耀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暖和,东宫靖如玉的脸近在咫尺,眼睛里似有水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生死关头回来一趟,她看着他。
原来还是甲板上,她连衣都来不及换,自上还穿着潜水服被东宫靖抱在怀里。他看着她醒来,眼睛是翻江倒海的欣喜:“醒了?”
她脑袋里几乎是眩晕而模糊的。
沈诺扬上来给之遗做身体检查,他仔细看她的面色,又用小镜子照一照她的瞳孔,光线缭乱之中,她听见他说:“没什么大碍,要好好休息。”
这时候东宫靖依旧没有放开她,眼睛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又仿佛有点得逞的笑意:“你还敢骗我说你心里没有?你记不记得你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
她要说什么?
在最靠近他的那一刹那,她确实来不及思考死亡的意义。
他将海葵花举到她面前:“我采到海葵花,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东宫靖认真的看着她:“之遗,现在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来不及开口,身后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之遗。”
仿佛时间静止,她越过东宫靖的肩膀,看到原本应该远机场乘坐澳洲航班的罗杰突然出现,他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赶到这里,站在后面看上而下的着她,眼晴里是有惊痛,恐惧和惊慌失措的绝望。
.
时隔八年,东宫靖威胁人的方式依旧是没有丝毫进步的啊。
觅青睁开眼。
枕边有毛茸茸的触感,原来是Cody跳上.床,在她身上一直蹭一直蹭,“呜呜”的叫着,在她脸上又亲又舔,她转过头,原来已经回到法国她和沈诺扬的家,她想起来,微微动一动,可是动弹不得,脑袋里还有晕眩,身上跟针扎一样的疼,她听见有人说:“醒了,沈,青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