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 黑湖和荒川从北欧的几处大洋里度假回来,还带来了肉质鲜嫩的几箱的太平洋鳕以及鲑鱼, 空隙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牡蛎, 事后都被晴明送给几位长辈当下酒菜了。
爱琳娜也意外地收到了一份。
她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三人在冰箱边闲聊了两句,一起泡了壶柠檬红茶。
相对于第一次来的时候, 这两位客人终于放下了很多拘束。
“我对同性关系并不是很了解, ”当他们再次坐下的时候, 爱琳娜犹豫了片刻,开始试探着讨论更深层次的问题:“你们的关系, 分Bottom和Top, 对吗?”
晴明脸上露出诧异而又尴尬的表情,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英国人非常重视**和距离感,但是做情感咨询总是离不开心理上的探究。”爱琳娜露出抱歉的笑容, 她放缓了声音,柔和道:“请你们回忆一下, 在日常生活的时候, 有没有刻意地把自己套进这个角色里?”
这是个本能的习惯,让人几乎难以意识到有这种问题的存在。
攻受从二十年前就奠定了,这些年来其实都一直在无声无息地影响着他们的认知和行为。
虽然说都是成熟而独立的男人,偏偏在这种标签的干扰下,很多选择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晴明其实有暴躁而忍不住说粗口的时候,比如公司里那个粗心的会计又搞错了最新的财务情况,以至于耽误了三个部门的工作进度。
德拉科也会脆弱而感性,那天他通宵彻夜的抢救一个梳着麻花辫的雀斑小女孩,偏偏最后还是只能哑着嗓子报出死亡时间,亲手送走那个前不久还悄悄塞给自己糖果的小天使。
但是当他们面对彼此的时候,还是会条件反射地隐藏掉一些真实的倾向。
见他们都犹豫不决的时候,爱琳娜再次放柔了语气,引导性的举例道:“我遇到过的最常见的案例,就是在异性婚姻关系里,丈夫由于自恃身份,不断地加深妻子内心的误会。”
“很多丈夫本身也有自己柔软而脆弱的一面,但是他们顾虑自己是男人与丈夫,于是在遭遇压力与焦虑的折磨的时候,反而更加抗拒沟通。”
因为他们害怕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连仅剩的自尊和骄傲都不能保留。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皆是一僵,转而忍不住看向对方。
果然被我猜中了。爱琳娜缓了口气,再次解释道:“很多妻子也有这种问题。她们可能早就被家中的琐事烦的不堪其扰,偏偏又习得性无助的不向丈夫求助。”
“很多细小的负面情绪在初期就像沙粒一样,毫不起眼。”她扬起指尖,引导他们看向自己手旁的沙漏:“可是聚少成多之后,就会在某一个时间堵满人的内心,让毫无意义的争吵爆发。”
比如晴明与斯科皮的问题。
斯科皮看起来乖巧听话,但是真的到某些时候,连抓都抓不住。
这个孩子由于本身的体质问题,在三岁到八岁期间,几乎隔一两个星期就会咳嗽或者肠胃出问题,偏偏又像所有孩子一样,极其抗拒吃药。
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能力并没有被激发太多,所以只能间或瞬移一小段距离——为此也已经让式神们天天头疼了。
小男孩普遍在儿童期更闹腾而难以照顾一些,更别提生病的小男孩。
最开始的时候,晴明还能靠哄劝和诱导给他喂药,或者带着他去打针。
可是在五岁之后,小天蝎对自己的能力掌握的越来越熟练,逃跑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为此晴明几乎隔几个星期就要临时请假回家,抓住自己生病的儿子喂药。
娜塔莎和托尼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偏偏光瞬移这一个能力安到小孩身上,都等于麻烦被几何级的加倍。
偏偏那段时间德拉科在攻读博士学位,白天要跟着教授们在各个病床前问诊记录,晚上还要熬夜撰写论文,几乎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后来还是偶然得知消息的斯内普黑着脸改善了从咳嗽药水到止泻魔药的所有口味,连带着造福了整个巫师界的小孩儿们。
德拉科在学医以后,三观就开始被不断地刷新。
一开始虽然他也会像其他学生一样,在某些场合克制着难以无视的呕吐感,以及扔下钳子扭头就走的**。
随着行医生涯的缓慢发展,渐渐地他也开始和同僚们一样,习惯于手术里闻着人肉被高频电刀烧灼时散发的烤肉味道,或者在调笑着把需要置换的关节扔进高温锅里消毒,任由骨头汤的香气四处缭绕。
种种略重口味的趣事偏偏没办法和自家爱人说。
每天他回家的时候,晴明都一脸疲惫与隐忍的样子,仿佛刚从阿富汗战争里归来的士兵一样,留给他一个略有些摇晃的背影,徒留被洗刷干净的斯科皮窝在他怀里,偶尔吹起鼻涕泡泡。
太多的精神交流都被放弃或者中断,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不多交流,或者仅仅浮于表面的互相关心几句。
“安倍老宅那边,你恐怕要回去一趟。”托尼在办公桌旁看着最新发来的邮件,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娜塔莎,老爷子被刺杀了。”
“什么?”娜塔莎美眸一睁,露出忧虑的眼神:“他受伤了吗?”
“巴基在保护他的时候被利刃穿透了小腹,现在由于伤势太重的缘故,一直没有苏醒过来。”托尼抬起头,简单利落道:“斯塔克集团的事我一个人搞的定,你回去看看吧。”
当初的安倍老爷子大手一挥,不仅把沦为阶下囚的她恢复成了自由身,还在这些年里给予全面的照顾,让她能够四处游历之后回国学习了不少曾经感兴趣的东西。
没有父母的她早已把这一家子都当做自己的亲人。
飞机很快,第二天就穿越了重重大洋。
已经年近□□十岁的安倍川平依旧精力旺盛,身体也被锻炼的非常好,一大清早就在自家花园里晨跑。
“您没事吧?”娜塔莎听了管家的指路之后,连行李都没放下就冲了过去:“谁下的手?!查出来了吗?!”
“晴明那孩子之前来过啦,不用担心。”老爷子笑眯眯道:“不过既然你来了,恐怕要留几天。”
“您尽管说。”娜塔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晴明的意思,恐怕他们可能是奔着那个佣兵来的。”老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之前和你一样,从九头蛇那里跑了出来,恐怕差点就被斩草除根了。”
娜塔莎眼神一凛,皱眉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也跟着您一段时间,把他们引出来?”
“可能会太刻意了些,而且他们不会再这么冒失的去 。”老爷子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微汗,慢悠悠道:“你去医院里,陪那个昏迷的男人呆几天。”
警戒之类的都被不露痕迹地暴露了漏洞,他们迟早会再次找上来。
巴基·巴恩斯安静地睡在医院顶层的高级套房里,如同植物人一般悄无声息。
就连呼吸也靠的是氧气面罩的供给。
娜塔莎换上了寻常的便服,自顾自的放下行李,开始坐在他旁边削苹果。
相较于伺候那个一天一个新主意的托尼,她能碰到这种差事,也算能有几天难得的清闲时间。
然而似乎也太长了一点。
第一周的时候,娜塔莎还能哼着小曲儿吃着苹果,看一天的杂志或者闲书,腻烦了就玩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或者手机。
匕首和枪支都藏在隐匿的位置,随手就可以抽出来。
第二周的时候,她渐渐开始觉得无聊,每天把电视里的两百个频道翻三十次,偏偏大部分都是日语,听也听不懂。
第三周的时候,最近三年的流行英美剧都被追完,连电影也看了不下五十部。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和巴基先生,再就是定期为他巡查翻身的护士医生,以及安倍家派来的佣人和厨子。
没想到放长假的感觉是这样的。枯燥而又单调。
空间太大,人太少,久而久之娜塔莎就开始无意识地对着巴基碎碎念了。
她本身朋友不多,又都很忙碌的样子,偏偏自己像闲人一样整天对着这个睡美男,哪儿都不能去。
再高贵冷艳的人也熬不过漫长的孤独时间。
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吐槽两句,意外的意识到身边原来还有一个听众。
“你真可怜。”娜塔莎看着那沉静的面庞,惋惜地叹道:“现在是八月末,正是去夏威夷海滩冲浪的好时候。”
其实我很想坐托尼他们的飞机,一伙儿出去玩啊。
“啊《唐顿庄园》又更新了。巴基……是叫巴基对吧。”娜塔莎半靠在他身边,玩着手里的PAD:“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会追这种又基又长的英剧。”
渐渐地,单向聊天的内容不仅限于读新闻和分析肥皂剧的感情关系,她越来越习惯这个稻草人一般的存在,开始聊有关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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