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放着解酒茶的托盘,认命地端去给钟蔓琴,顺便倾听姐姐的“教诲”。
虽然钟蔓琴处理起公事特别雷厉风行,但她喝醉之后会变得特别啰嗦,这也是钟竞渝不太想现在和她一起“欣赏月光”的原因。
“竞渝啊……”喝了一口解酒茶的钟蔓琴喟叹着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
钟竞渝一听到她这么叫自己,身体瞬间僵住,是福不是祸,该来的躲不过,果然,下一刻,钟蔓琴就开始滔滔不绝——
“公司里那些老头子真不好对付啊,成天就想着掌权掌权,半只脚都进棺材了还不知道消停,你说我要不要把他们都灭了?”
“你二哥拍的文艺片又亏钱了,告诉他多拍点商业片挣了钱再亏,他就是不听,上个月跑到埃及去了,说要拍木乃伊。”
“你三姐的绯闻又上头条了,这次男朋友换了个比她年纪小的,好像跟你是同行,专门写小说的。”
“你大侄子上个月带了个女朋友回来跟我说是真爱,结果一周后,那姑娘一脚踹了他,跟学校足球社团的队长好上了。”
“你二侄子才上小学,泡女孩子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你说这以后长大了还能不能好了?”
“你姐夫他……哦,他没事儿,还是很帅很爱我。”
钟竞渝安安静静地听钟蔓琴跟他絮叨,偶尔“嗯”“啊”两声表示自己在线。
钟蔓琴说够了,自发自觉地停了下来,手里的解酒茶也见了底。
钟竞渝拿过她的杯子,又倒上一杯,然后塞回她手里。“乖巧”地等她继续唠叨。
钟蔓琴看看寡言少语的弟弟,无奈地笑笑:“你啊……就是太通透,什么都看得清,也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事事压在心里,总不让人和你亲近。医生说你是自我封闭,照我看,你就是彻底懒得和人说话了,装都不愿意装了而已。”
钟竞渝低下头,不接话也不反驳。这个姐姐,比他大了十几岁,父母过世后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于他而言,亦姐亦母,他的心思在钟蔓琴面前,从来都藏不住。
钟蔓琴倒也不是真的要教训他,主要还是和弟弟拉拉家常,见他不愿和自己多谈这个话题,也只好放过他,转而说道:“孙佑羡……他来你这儿多久了?我看这孩子挺不错的,他家里什么情况?”
钟竞渝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钟蔓琴:“不用查他,他……不会有问题的。”
钟蔓琴似乎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答案,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哟,这就开始护着他了?”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钟竞渝懊恼地扭过头去。
“放心,我不查他。”钟蔓琴放下手里的杯子,拉过钟竞渝的手掌,握到手心里,缓缓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和那个女人不一样,能让你走出过去的不快,重新变回过去的样子……不,是比以前更好,他一定有他很特别的地方。
竞渝,你知道的,钟家虽然崇尚华夏古代传统文化,但我们并不是思想固化的家庭,对于你喜欢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我们并不介意,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幸福快乐。”
“听不懂你胡言乱语。”钟竞渝眼神闪烁,试图从钟蔓琴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掌,但却没成功。
钟蔓琴狡黠一笑,放开钟竞渝的手掌:“我好歹是给你泡过奶粉换过尿布的人,你那点小心思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孙佑羡……对你来说,不仅仅只是工作助理吧?”
钟竞渝的眼神闪过一丝变化,一手拖住杯子,一手圈住杯沿,不停地做着顺时针方形的转动。
“你看你,又是这样,又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话了。”钟蔓琴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瞪了钟竞渝一眼,“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就好,姐姐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会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你也要答应姐姐,不要再像之前那次一样让我担心好吗?”
钟竞渝停下转动茶杯的动作,终于侧过头去和钟蔓琴对视。
钟蔓琴姿态随意地坐着,嘴里也说着对他放任的话,但是钟竞渝看得出她藏在眼底的担忧,就像她了解自己一样,钟竞渝也了解钟蔓琴,他是她最小的弟弟,也是她教导大的孩子,亦弟亦子,钟竞渝也能读懂她的心思。
这一次,换他主动拉过钟蔓琴的手掌,学着钟蔓琴刚才对自己那样,把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然后看着她,柔声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孙佑羡……他确实是不一样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们最后会怎么样。
我想要试试,可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也可能挑一个恰好的时间,总之……姐姐祝我好运吧。”
钟蔓琴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把他拉近自己,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说道:“好,祝你好运,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