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叫丫鬟看了茶,摆了几盘点心和冰爽的甜沙冰,庄佩便进来了。
庄佩穿着淡紫色洗旧的百褶裙,头上一根拉丝银杏叶素银簪子,耳上一对银丁香,再无点缀,一进门便向庄颜见了个礼,柔柔弱弱地喊了声:“四姐姐好,好几日不见了,妹妹还有些想姐姐。”
这话还真有些耳熟。庄颜灿然笑道:“离的又不远,想来的时候就来。”
庄佩点头道:“母亲管束的紧,不敢随意出门。今日母亲出去了,我便溜了出来。”
但笑不语,庄颜不去置喙三房的事情。沉默一瞬,她问:“六妹妹今日来是有事吧?”
庄佩局促地抓了抓自己的裙子,嗯了一声,道:“是有件大事,想请姐姐替我拿个主意。”
“但说无妨,我若帮得上,必不会推辞。”
庄佩看了次间里的丫鬟一眼。庄颜让莲儿和兰儿都出去,叫她们关上门,才道:“和你的亲事有关?”想来六妹妹也没有什么大事须得瞒人了。
咬着唇点了头,庄佩道:“那日花会回来,母亲给哥哥相了几户人家,那些夫人们知道我还没许人家,也热心地跟母亲说了几家,母亲昨个问了我的意思,我一宿没睡着,还是拿不定主意。”
“还不曾见过吧?”庄颜送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沙入口。
“不曾,母亲问我想先见哪家,若是一次就看得好了,就把亲事定下来。”
吴玉婷这样子急躁,许是不想在庶女身上多费功夫了。把丈夫和别人的女儿养大,她这些年心里头也是难熬死了。
见庄佩如此踌躇,庄颜问道:“你把两家的优劣都说我听听。”
这种事本该找长辈商义,可庄家这么个情况,庄佩找长辈是不可能了,她的姨娘更没主见,这会儿也只能听听庄颜的意见了。
庄佩道:“第一家是个秀才家里,早年丧父,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虽然穷些,但为人诚实,还上进,年方二十二。第二家是一个县丞老爷,三十有余,原先的夫人去了,好几年没再娶,但家中两个孩子大了,才想着娶个太太回家主持中馈,听母亲说这家富裕的多,虽他年纪大些,但知道疼人,日子不会拮据难过。”
庄颜听了嗤笑一声,日子肯定是不拮据的,只是后母是那么好当的?盯着庄佩,她问:“你自己中意哪一家?”
庄佩犹犹豫豫,咬着下嘴唇很难回答,帕子被她捏的发皱,一咬牙道:“不瞒姐姐说吧,妹妹在西府受够了!不愿再受苦了!我也知道继母不好当,那老爷恐怕模样也不好看,可我真的吃够了苦,再不想受累了!”
叹了声气,庄颜道:“我明白你,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眼光要放长远。”
擦了泪,庄佩抬头看着庄颜道:“四姐姐的意思是……”
“你既属意县丞家,却又来问我的意见,可见是不甘心的。你既问我了,那我便如实答了。要换做我,就应了秀才那家,虽穷苦些,但家中人口简单,他又勤奋,总算有个盼头,指不定哪天就做了举人夫人,比县丞可风光得多,且你又是原配,再有了子女,前途光明。”
庄颜这么一说,庄佩很是心动,在心里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这下子就更纠结了。若是四姐姐都说中了,这固然是个好选择,可秀才永远是秀才呢?
庄颜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我舅舅在外有些朋友,我可以烦他替你打听打听秀才的人品和相貌,还替你打听下他母亲的为人,到时候你再做考虑吧。”
双眼一亮,庄佩站起身走到庄颜面前就要跪下。庄颜忙起来扶她,着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叫丫鬟看到了岂不要笑话!”
庄佩眼中泪光点点,“姐姐大恩,没齿难忘!不管亲事成不成,妹妹一辈子都记得姐姐的好。”
把庄佩扶到椅子上,庄颜替她擦掉眼泪,“别哭了,免得叫人看出来,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噗嗤笑出声,庄佩道:“姐姐心比菩萨,怎么会欺负我。”
庄颜也笑了,她才不是菩萨。帮庶出堂妹一则是念旧情,二则是庄家三房不和,堂兄自是指望不上,堂姐庄静更是不必说,庄佩虽然是庶出的,但前途未必不好,今日行善,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好运。
送走了庄佩,庄颜自己也觉得开心。付出也使人快乐。
然而这快乐持续的并不久。
庄颜吃了午饭才准备歇会儿,常喜堂来人了。郭妈妈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差点没跌个跟头,被莲儿手快扶住了,她道:“四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