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橘神武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最后方道:“其他先不管,家主只需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再有变故也不惧。至于继承人,小公子虽然只有十岁,只要好好培养,待家主退位时也足以出来独当一面了。”藤原义平道了声“不错”,重新躺下,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楼明月见李岩回来,让杨霞带着灵宝皇子去旁边房间玩耍,四人坐下来讨论昨夜的事情。说了半晌,也没有头绪,主要都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怎么也想不到凶手是如何进入密封得严实的房间,吊死藤原清盛之后又使用了怎样的障眼法与尸体一并消失,待众人撤离后又出现的。
方晴羽道:“此间人多迷信,只因先入为主,都认为是弓销妙的鬼魂行凶。二十年前也是如此,因此才错过最佳的破解谜案之机,事后的既得利益者又不会追究,或者说事情自始至终就是他们在推动,自然也不会去追究下去。如今旧事重来,又是如此,恐怕此间又要变天了。”
李岩很是疑惑:“你认为这一次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么?纵观二十多年的血案,不过是一系列的巧合罢了。你曾说,道真法皇是因为阻了明教的道路所以被杀,藤原信平与太子死于弓销家臣的报复,铜雀帝死因不明,或是病死。又说这背后有人推动,岂非自相矛盾么?”
楼明月道:“那也未必,道真法皇之死或是偶然,只是他这么一死,佛门陷入混乱之中,与他交好的藤原信平便失去了武林中的支持。即便如此,藤原信平作为摄政关白,岂是几个弓销家的漏网之鱼能够随意刺杀的?还有就是前太子,身处皇宫之中,又岂能轻易被刺杀?事情既成,有那些人在其间获利,又是谁获利最巨?”方晴羽、李岩毕竟不如楼明月老于世故,闻言愣住。
楼明月继续说道:“其实青崖以前从谁会获利这一层面来思考问题应是很有道理。世上所有的人做事情,有几个是没有目的的。找到目的便是找到行动的动机,只是很多的动机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若是我们贸贸然以自己看到的动机去猜测,恐怕有失偏颇,这就是了解得完备不完备,思虑得周全不周全的问题了。比如青崖杀了一个人,只是因为这个人是恶人,做了恶事,恰恰被青崖看到便杀了。让不了解青崖的人去想,只会想这个恶人得罪过谁,谁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朝这个方向去想,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不到青崖身上。而我们了解他,知道他会为了侠义、公道去动手。再比如说本多法师被杀,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目前看到的是净土真宗不愿让他参与论法大会,以免节外生枝,阻了大计。这样的话净土真宗便成了咱们怀疑的对象。谁知道还有谁能通过此事获取其他的利益,达成自己的目标呢?咱们对本多法师不了解,对倭国的形势也不过一知半解,妄言寻找凶手,也是有些过了。”
方晴羽皱了皱眉:“那怎么办,那便坐视不管了么?”李岩也想知道。楼明月却道:“能找到值得怀疑的理由便去怀疑,去查证,但是不要轻易下结论。若肯用心,至少能证明出这个怀疑的对象是不是真正的肇事之人。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幕后黑手定然会浮现出来。”
沉思了一下,楼明月又道:“二十余年之后事情又起,这里面有多少偶然与巧合,又有多少预谋与算计,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只怕比二十年前还要变本加厉。”李岩张了张嘴,方要说话,楼明月已明白他要说什么,直接道:“这个倭国的朝堂也不简单,还是那句话,不要轻易认为谁善谁恶,谁好谁坏。青崖你也莫要着急,就怕真相大白之后,根本就不存在公道不公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猜错,或许又是那些一轮一轮不停重复的东西在作祟。”
李岩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先走一步算一步。我觉得是时候看看京都的净土真宗了,顺道打听一下这里的格局。姑姑说得对,绝对不能凭借片面的了解妄下结论。”
说着喊了下人进来。下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名唤藤井研次郎,倒是个很机灵的小厮。昨日李岩住进此处,便是由他张罗前后。如今藤原府内出了大事,余人大概都在前后奔走,倒是他并未擅离岗位。李岩待他进屋,问道:“藤井兄,附近可有佛寺么?”藤井研次郎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公子请直接唤我研次郎就是了。要说佛寺的话,左京、右京都有。咱们较近的,出了府门东南行不多远,就能看到一座高塔,所在的寺院就是京都最大的寺院本缘寺,对称的右京位置也有一座名为本因寺。不知道公子信奉哪一路佛陀?”所谓的左京、右京就是以一条朱雀大街划分京都,皇宫面向城门方向左侧为左京,右侧为右京了。
这下子李岩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你们这里的寺庙还供奉不一样的佛陀么?”这下子倒是把研次郎问住了,他一愣说道:“怎么,天朝的寺庙不是这样么?”方晴羽道:“我们那里的除了佛道的区别,寺庙与道观各自供奉着佛道两脉的所有佛陀道祖。你且说说,你们这边什么情况?”
研次郎苦笑着说道:“这些我是不大懂的,应该是有些区别的吧。比如说右京的本因寺,就是原本的我国第一大宗真言宗的大本山……”李岩忍不住问道:“真言宗的大本山不是四天王寺么?”研次郎道:“真言宗的大本山原本有十三个的,只是近些年来出了些变故,目前只剩下七个了,难波京的四天王寺是一个,京都的本因寺是另一个。”李岩恍然大悟,此后研次郎再说话便不打岔。
研次郎又道:“本缘寺是净土真宗的总本山。相比起本因寺有百十年的历史,本缘寺却是近二十年建起来的。二十余年前协助铜雀帝与信平家主平定弓削之乱后,信奉大日如来的真言宗在国内声望一时无两,宗主道真法师被王上尊为法皇。当时信平家主为摄政关白,权倾朝野,要在京都建寺作为真言宗的总本山。道真法皇坚持不受,只是选了已为沼泽所侵的本因寺,却也没有影响他的声威,右京反倒因此繁荣了一些。可惜道真法皇每年都要回难波京四天王寺小住,一次回去的时候,被弓削妙追了魂去……”几人听了研次郎的话,都沉思了起来。还是楼明月打破沉默:“那后来呢?”
许是因为藤原信平曾与道真法皇交好的缘故,研次郎有些低落,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道真法皇圆寂,有信平家主的照料,真言宗本因寺一脉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家主暴毙,净土真宗又强势崛起,真言宗一些教义本就艰深难解,持戒又严,渐渐声威被净土真宗压过去了?”
李岩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信平公究竟是如何去的,你知道么?”研次郎看看四下无人才道:“据说是被天雷所殛而死。我祖上就是藤原的家臣,那是我才十来岁年纪,自是什么都不懂的。据说那一次家主外出巡狩,途中遭遇刺客,护卫们都出去迎敌了。家主本身武艺高强,在后方坐镇。不知怎地将刺客击退后,却发现家主已死了。只是浑身焦黑,没有创口。于是有了各种传闻,有说是被雷击死的,有说是被弓削妙追魂而死的。后来义平家主狠狠惩治了一批人,再也没人敢胡说了。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四人自是赌咒发誓。李岩又问:“那净土真宗呢,他们又信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