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慵懒的声音从昏暗的角落传了过来,一个微微眯着眼睛仰着头,后背靠在墙壁上的黑发年轻人朝席瓦打了个响指,扬了扬右手朝他示意。
晨露酒是魔法加工过的水,大陆盛行的酒。极淡,清凉,价格也不贵,五个铜币就能喝上一大杯。就算不喝酒的人连喝三杯也没事,不会有丝毫醉意。而且奇妙的是,晨露酒那仅有的一丝酒味却偏偏十分的独特,淡淡的清香是其它任何一种酒也代替不了的,简直让人回味无穷。不过在席瓦的酒馆来说,瓦兰镇这样偏僻的地方,晨露酒可绝对算的上是精美的好酒了。
“好嘞!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席瓦听到年轻人的喊声,精神一振,立刻把手中的铜币小心装进盒子里,大声的答应着,心里头一乐:五个铜币一杯的晨露酒,这一下子,今天的收入就能凑够一百铜币了。席瓦抬头看向要续酒的年轻人,满脸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
席瓦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印象,最近连续好几天,他都和另外一个半兽人的年轻人一起来,每天要在这小酒馆中呆上一段时间,至少要喝三五杯晨露酒。兴致好的时候,喝完三杯之后,就会像今天一样,懒洋洋的再来个三五杯。让席瓦稍微有些奇怪的就是,似乎每一次,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伙伴都喜欢坐在酒馆距离门口最远,靠着墙角最昏暗的角落。
这两个年轻人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在席瓦的酒馆中喝酒了,这一点跟其他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的旅人似乎并不一样。而且他们神色之间也看不出有丝毫的焦急和忧虑,似乎并没有要急着赶去什么地方。反倒是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不过席瓦可不会去管这么多,只要每天能从年轻人的手中拿到铜币,老席瓦巴不得天天都能够一直看到他们。再说了,这样英俊的年轻人怎么会让人讨厌呢?
席瓦从年轻人手中双手接过十五个铜币之后,笑嘻嘻的接连说了好几声谢谢,眼角的余光飞快的重新打量了一下今天带给自己这一大笔收入的年轻人:标准的人类黑发,随意的用一根蓝色的发带帮了起来,头发有些蓬乱的散落在额前,却掩不住原本俊美的面容。右边耳朵到脸庞之间有一条明显的细长疤痕,大概有小指长,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是刀伤。也许是因为五官太过俊秀的原因,脸上伤疤不但没有显得丑陋,反倒给原本略显阴柔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
桌子上还随意的放着一把厚重的阔刃剑,一看分量就不会轻,微微闪着清冷的亮光。这在卡姆兰多大陆上是普通剑士用的武器,冒险者的队伍中随处可见,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年轻人瞬间捕捉到了席瓦好奇的目光,在接过晨露酒之后半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眼角的余光从席瓦的脸上一扫而过,这短短的一瞬间,席瓦感觉自己似乎被锋利的刀刃嗖一一声刮光了脸上所有的汗毛,脸上一股凉飕飕的感觉。
黑发年轻人锐利的目光一闪而逝,从席瓦的身上移开目光,眯着眼睛专心凝视着杯中的晨露酒,脸色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
桌上还放着一把精美的梨木长弓,席瓦只偷偷的看了几眼,上面繁复的花纹就让他觉得有些头晕。大概是很多年前了吧,席瓦依稀也记得见过一把这样的长弓。对了,那还是是卡麦罗帝国最强盛的时候,有一次某一位贵族的狩猎队伍经过席瓦镇,偶然在酒馆中歇脚,随军的骄傲弓箭手将军似乎也是配着这样的长弓。
席瓦开始隐隐的感觉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不简单,有些惶恐的弯了弯腰对自己的冒昧表示歉意,转身快步的回到了柜台中。
梨木长弓的主人没有丝毫在意席瓦的冒昧眼神,而是看着桌上席瓦刚刚端过来的三杯晨露酒,非常认真的看向对面的黑发年轻人,眼神中带着疑问。
兽人的脸庞十分清秀,如果不是毛绒绒的细长耳朵,漂亮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兽人。银色的长发十分整齐的从额头梭向了脑后。这种兽人种族特有的银色怒发,原本从额前倒长向后脑,一直披到后背,野性十足,极少有人会梭得如此精致整齐。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个明明长着兽人种族特有的怒发的年轻人,面容非但没有像其他兽人一般丑陋,还十分的清秀俊美。甚至可以说,即使跟大陆上以容貌俊美而著称的妖精族人比起来,面容也毫不逊色的俊美。
再加上他银白色的皮肤,从手臂蜿蜒到脖子上裸露出来的紫色刺青,更让他平添几分妖异。
“雷洛斯,你不是说你刚才已经花完了最后一个铜币吗?”
“我刚才是这样说的么?”
懒洋洋的年轻人毫不客气的猛喝了一口晨露酒,一脸的享受表情,漫不经心的答应着。
“那现在的这三杯晨露酒?”
“哦,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我在破旧的口袋里又不小心翻出了十五个铜币。”
被称作雷洛斯的年轻人一脸无辜的分辨。
“那你今天早上还跟我说我们已经没钱吃饭,骗我把戒指卖给了旅行者?”
银色怒发的年轻人直视着有些无耻的同伴,认真的眼神已经隐隐流露出愤怒:“那可是我在兽人禁卫军团中唯一留下的纪念戒指!”
雷洛斯撇了撇嘴:“就你那一点增益属性都没有的钢铁疙瘩戒指,有什么稀罕!”
雷洛斯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杯中的液体,语气带着落寞:“瑰洱,你说,有时候我们眼中珍惜的荣耀,是否就是在别人眼里的罪恶呢。”
俊秀的半兽人弓箭手张了张嘴还想分辨,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赌气的端起一杯晨露酒仰头一饮而尽。
瑰洱仔细的想起来,对面这个家伙随手变卖掉的东西可远比自己多的多,各种徽章和勋章就像破烂的垃圾一样隔几天又会从他的魔纹包里摸索出来一个,随手就被他扔给杂货商换成了一顿酒菜,或者几个银币。
曾经在埃塞罗帝国的精锐部队服役过的瑰洱,自然轻易就能认出那是洛卡米亚共和国的徽章,而且制作精美,显然品阶还相当的不一般,并非是如某人随手扔出去变卖的时候形容的那般轻描淡写的一脸不屑:“还好以前在战场上捡回条命,顺带着捡回了这几块可以换钱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