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珍藏密敛

    从战场上被所有生灵质疑，到今日得到所有生灵认可，没有强大魔法没有瞻仰过双圣树的瑟兰迪尔花了近八年的时间。这八年间，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他并不是一个对权利有着强大欲望的生灵，但手握权杖的精灵王看着眼前的木精灵，突然明白了佛诺尔所说的“林地才是你永远不可能摆脱的珍贵。”

    我会永远保护这份珍贵，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同时拥有两份珍贵的办法？

    万众瞻目之下，精灵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查觉到的忧愁之感，他的眼神也下意识地向内王宫方向望去。林地内王宫里面，有他在意到完全不想被他国生灵发现，从而未出现在加冕礼上的女精灵。然而令精灵王没有想到的是，根本不想被其他生灵发现的女精灵，居然在他将邻国来客送出王城时，被齐尔扬邀请到了王城内最高的露台上。

    会发生这样的事，佛诺尔觉得最大的过错在于自己。

    因为大多数生灵都去参加加冕礼了，只有少数的侍从穿梭于内外王宫中忙碌着。一直在内王宫入口处聆听加冕礼音乐的佛诺尔，见到了抱着琴前来请示的侍从。得知丹登三王子希望将琴送给东方人修补。考虑到此时未必能抽调侍从送琴出城，对东方古琴并不陌生的佛诺尔接过琴，示意站在侍女身边的阿诺尔乐师稍等，转身回到了内王宫。

    加冕礼的音乐声停止后不久，换了一身服饰的佛诺尔捧着琴走到了内王宫外最近的桌子前。她对一直等待着的丹登琴师招了招手：“过来试试吧。”

    寻音而来的齐尔扬王子赶到时，正看到一个带着毡帽，用面纱包住了整张脸的女精灵解下了手套，把手压在了琴上，以此阻止他的琴师继续弹奏下去。听到正带劲却被强行中断，这让齐尔扬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女精灵的并不出众的衣着，他打算绕过缕空的屏风发问。刚抬脚却听到女精灵对琴师说道：“这首乐曲的意境，你理解错了。”

    齐尔扬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对身边的侍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时技痒的佛诺尔坐在琴师让出的座位上，对着古琴伸出了双手。

    “这首曲目表面上是讲述东方公主在宴会上的英姿，用了一些欢快的音调来表现宴会的繁华，可每一次欢快的音调过后都是低沉婉转的音调。事实上这首曲目还配有歌曲，等你听过唱词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这是词曲者借曲表达永远无法接近公主的哀怨。”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曲乐和被翻唱成通用语的歌声，成功将齐尔扬送到了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国度。幽扬的乐曲声中，他看到了盛大宴会上永远无法接近的美丽公主。

    直到完全从余韵当中抽身出来，齐尔扬才摒退所有的侍从，一边击掌一边走上前去。“弹得好，唱得也好。我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东方人，也没有听过东方人歌唱，但想来那里最好的乐师也不过如此了。”

    发现服饰并不华丽的女精灵微微错愕之后，忙站起来对自己行礼，齐尔扬居然还了一个平礼，示意对方不用客气。痴迷于艺术的齐尔扬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女精灵，发现对方带上手套后退了几步，颇有告退的意思，他不想错过与深谙东方国乐曲的生灵交流的机会。

    “你试过用东方国的乐器弹奏其他种族的曲目吗？”见对方连连摇头，齐尔扬心中一喜，立刻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就让我来演示一遍给你听吧。就当是，感谢你刚才那一曲。要知道，我也曾为曲目中低沉婉转的音调所迷惑，一听到歌词所有的疑虑都解开了。”

    东方神秘种族的乐器极难掌握，用它弹奏其他种族的曲目，佛诺尔连想都没有敢想过。若不是东方国形势复杂，为了不连累当时艰难立足的烈焰，佛诺尔不得已扮作她的乐师。也许是为了让她更好的隐藏在身边，烈焰公主亲自指导过她曲艺。纵使如此，熟悉掌握东方古琴也让佛诺尔花费了七年多的时间。可眼前服饰华丽的丹登人连东方人都没有接触过，显然没有受到最好的指导。他居然能通过自己掌握的乐曲知识，不但熟练应用东方古琴，还能用完全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乐器演奏出意境不变的曲目？佛诺尔颇有些不相信。

    她停下了后退的脚，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施展。然后她听到了在人类王国经常能听到的，赞美专情的歌曲。虽然由于弹奏乐器的不同，音调的高低有了些许改变，曲目的意境却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有了别样的风情。一曲终了，连佛诺尔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到了齐尔扬身边。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目。”随着音符尽数消失，齐尔扬露出一个苦笑，眼角也稍稍湿润起来。

    纵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每次弹奏这首曲目总能令他想起逝去的妻子。那是他愿意一生专情的女人，可肮脏的奥克斯让她失去了生育王储的能力。在王族必须延续血脉的压力下，他选择了表面上的妥协。

    随着一个又一个侍女被强行送到身边，得知齐尔扬并没有对侍女做任何实际的行为，身患重伤的妻子在无尽的自责当中死去，临死前还一再要求他善待所有的侍女。那之后，齐尔扬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专情。虽然按照妻子的遗言，他的确爱着自己的每一个女人，可专情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了。他只能通过乐曲不时接近心目中最珍贵，却永远也无法再次拥有的专情。

    在物资最为匮乏“最后的战役”中，被派去收复米那斯伊希尔的齐尔扬意外获得了东方古琴。他依靠着深厚的音乐学识，用手里的唯一完好的乐器——东方古琴奏出了最爱的曲目。在数不尽的多少次战役的间隙当中，无论多么疲累齐尔扬总会弹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