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疚心疾首

    最重要的是，就连人皇的继位者都承认魔戒才是皇族毁灭的主要原因，在邪恶随时可能重返，正义阵营绝不能再有内乱的情况下，没有修改人类历史上关于“格拉顿平原灾难”的记录内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精灵王虽然内心已经开始动荡，还是在表面维持着惯用的淡泊，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他让士兵分为四队。一队护送伊斯泰莫和丹登皇族遗骸先行返国；一队负责前往林谷送信，劝阻埃尔隆德做无谓的增援；一队将信函送去箩林，并请凯兰崔尔夫人将写给瑟丹王的信函想办法送到林顿；最后一队则暂时停留在格拉顿平原，直到精灵王返回林地，调派足以将所有丹登人送回故土的士兵过来。

    之所以不发动战斗感知直接调派士兵过来，是因为精灵王手里再也挤不出多余的士兵了。他只能亲自回城请哈尔迪尔调派暂固在林地的箩林士兵。

    作为中土大陆最大的一个国家，连近千士兵都抽不出来，不得不说是一种难言的无奈。原本以为在“最后同盟”战役上倾尽全国之力，连欧瑞费尔王都搭进去之后，好歹能换来永远的和平，最终结果却是邪恶暂止！

    残酷的事实将精灵王自认为还算坚硬的心灵击了个粉碎。可他还是要继续维系着表面的冷静与坚强。离开格拉顿平原前，他指了指齐尔扬的侍从。这个被齐尔扬派来林地求助从而逃过一劫的人类，成为了精灵王返回林地的唯一陪伴者。

    不让他跟随丹登皇族遗骸一同返国，精灵王的解释是：“林地王国所有的生灵也有权知道这场灾难的所有内容。看来你要先跟我回一次林地王城，向我的官员们陈述事实了。”

    也是，这件事由人类陈述更具说服力。反正包裹在三王子盔甲中的尸身并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去林地王国错过王子的葬礼，不能亲眼目送“他”以王子礼下葬又有什么关系？

    侍从很顺从的骑上了马，麻木的跟随在角鹿之后进入了林地王城。见到焦急等待在王城门口的哈尔迪尔之后，精灵王一语不发指了指侍从，示意他把一切情况告知哈尔迪尔，便头不回的冲进了内王宫。他的速度急切到走过佛诺尔身边时，也没做太久的停留。要不是被佛诺尔饱含担忧的眼神触动，精灵王恐怕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确认丹登纯正的皇族血脉已经彻底断绝起，瑟兰迪尔就一直在用难以想象的自制力伪装！

    得知齐尔扬连具尸身都没有留下，他很想去迷雾山脉抓几只半兽人来泄愤。可他只能借助冷漠的伪装，让头脑保持足够的冷静。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乱，更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他必须想办法帮阿诺尔三王子保全哀容。在一堆尸体中找到身形与齐尔扬相近的遗骸之后，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片刻的安静，至少不用再伪装了。可刚回到营帐，伊兰都尔和亚瑞坦破损的尸体又抬到了他面前……

    只能继续咬着牙伪装下去！那怕鼻尖有了酸楚之感，那怕双眼开始泛红。为了让已经死去的两位王子能走得风光，他想办法为他们补全了尸身。瑟兰迪尔不打算把伊兰都尔借用了他人手臂，亚瑞坦借用了他人左肢的秘密告诉任何生灵。反正其他生灵知晓后，对事态也起不到任何改变。

    确认了四百多个丹登人尽数死于魔戒之手，瑟兰迪尔再也忍不住了。他只能强撑着站起来，用背对着所有生灵的方式，让一直死死圈在眼眶里的两滴清泪落了出来。恍惚中，他还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瑟兰迪尔无法肯定自己的眼泪是出于愧疚还是惋惜，是为了“七年之役”死去的每一个战友还是为了消逝在格拉顿平原的丹登人而流，却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为了埃西铎。若不是人皇的一个贪念，丹登人何至于此？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精灵王的脑海中。

    假如与孤山的联和军演没有提前结束，矮人和精灵组成的近万军队还在格拉顿，这场灾难就不会发生，这里每一个与我并肩作战七年之久的登丹士兵和登丹王子，也不会落得如斯下场？

    这个在返国途中产生的念头彻底击垮了瑟兰迪尔，使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在，精灵王很确定主动要求增援丹登人的哈尔迪尔，会在得知一切情况之后前往格拉顿完成后续的事。因为林地的士兵情况从来瞒不过也没有瞒着哈尔迪尔，他很清楚林地再也抽不出兵来护送丹登人落叶归根，除非放弃林地王国的内部防守。

    满脑子都充塞着“假如军演没有提前结束”的假想，瑟兰迪尔强撑着走回自己的寝殿。即使见到了佛诺尔，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与之交流。而是稍作停留，看了对方几秒钟，丢下一句“我很累，先去休息”，匆匆而去。

    瑟兰迪尔的反常让佛诺尔心生错愕。当着无数侍从的面，她面色如常的目送着精灵王离开。直到精灵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毅然转身走到了内王宫的出口处。

    十几分钟后，内王宫出口处的一个侍卫见到了眼神凌厉到堪比精灵王的顾问大人。她冷冷的对侍卫说道：“立刻去找得文大人。问清楚格拉顿平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整三天，除了送酒的侍从，林地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见过精灵王。

    所有需要审阅的公函都被送到了顾问的寝殿。为了不影响政务的审批，精灵王下达了顾问可随意出入王宫的命令。可是，能够自由出入王宫的佛诺尔在得知“格拉顿平原灾难”后，第一时间赶去求见精灵王却遭到了拒绝。

    这三天，无论佛诺尔找了什么借口，都只换来了精灵王的拒绝。尽管精灵王隔着大门的话语还算柔和，语气也很婉转，可依然改变不了他拒绝接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