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叔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对梓杨说道,“这瞎子真有趣!”
梓杨面不改色地说:“是啊是啊,陕北真是有文化底蕴,随便一个说书的都能编一套这么有趣的故事。”
两人没话找话,场面相当尴尬。
突然,隔壁老王仰天哈哈一笑,手指头框框地敲了两下桌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黎叔干笑了一声会意,示意店小二结账,店小二问道,是一起结账还是……黎叔看了看桌子,用戴着大扳指的指头挠了挠头说,“那瞎子的酒菜算在我们头上,两位小哥的……”
梓杨连忙说,“我们自己结,我们自己结。”(这黎叔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店小二正待转身拿账单,刀疤脸一把撸住他的胳膊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庙啊?”
店小二颇为不快,但是看了这刀疤脸的凶悍神色倒也不敢咋呼。犹豫了下说道:“庙,什么庙?你们真信了那个瞎子的信口开河?”
刀疤脸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黎叔示意刀疤不要鲁莽,然后和颜悦色地对小二道:“小哥不要介意,我这兄弟就是有点心急,我们路上遇到点事儿,可能是触了什么霉头,想找个庙拜拜神仙菩萨什么的去去晦气,转转运”。
店小二说,“庙什么的到没有,不过离这里十几里地的山上有个地方,里面供着一个将军像,也不知道哪朝哪代的,也不知拜的哪路神仙,前些年有人有病有灾的、求子问佛的,去的什么人也有,不过求什么都不好使,路又远,山又不好走,后来去的人就渐渐少了。”
黎叔一听有门路,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道:“小哥不妨坐下细说,等会结账……零钱不用找了。”
这店小二也是个话匣子,一听有好处就更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道:“你们不会真信这莫老三的胡说八道了吧?这莫老三是在诳你们,他跟你们说的这些,除了后面几段是新鲜的,其他的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我们都听腻了,也就你们这些生人才会信这些。”
看来这店小二耳朵倒是挺机灵,把刚才莫老三的一席话也是听了个干净。
黎叔继续问道,“这莫老三,到底是什么来路?”
店小二一脸不屑地说道:“他有什么来路,就是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早些年没瞎的时候好像卖过老鼠药,后来瞎了就开始讨饭。几年前他在镇上混不下去了,就跑到庙里混吃混喝,庙里的老人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只不过这莫老三人虽然瞎,心却活泛,偷鸡摸狗成了习惯,不光手脚不干净,还调戏进庙上香的妇女,被这老丈一气之下踢了出来,从山顶一直滚到山底,差点没了半条命。”
黎叔问:“老丈?什么老丈?”
店伙计朝门口努了一下嘴,似乎那人就在门口似地,说:“喏,就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老头儿,据说有八十多岁了,就靠庙里的香火钱过日子,搁半个月就到镇子上买米买菜,那个十几岁的黑小子是他孙子,两个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也是挺可怜的。”
“那庙在哪里?从这边过去怎么走?”旁边的刀疤脸问道。
梓杨算是看出来了,这刀疤脸是个比较直的人,他不会像黎叔那样循序渐进地聊天,基本上每句话都是直问要害。
店小二问,“怎么,你们要去?”
黎叔忙道:“我们这些出门在外做生意的,逢事讲究图个吉利,逢山遇庙的,都要进去拜一拜,讨个平安。”
店小二奥了一声,正待指路,黎叔咳嗽了一声打断他,眼神不经意地撩了梓杨和老王一眼——虽然是不经意,但是表现的也是很明显。意思是告诉旁边这两闲人,这些消息是我花钱买的,你们已经白听了半天莫老三说书了,做人得识趣点。
梓杨连忙一扯老王道,“走吧,吃饱喝足了,我们也去集市上逛一逛。”
老王正懒洋洋地打哈欠,嘴上说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屁股却粘在凳子上扯不下来,梓杨连拉带扯不由分说地把他拱了出去。走到门口老王还骂骂咧咧地小声道,“这么着急走干嘛,让我恶心恶心那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