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严肃古板的脸上时不时地会露出了笑容。夫妻俩容光焕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自己一对女儿在城里,夫妻俩在家确实有点冷清,多了一个捡徕,热闹也烦恼。但慢慢的她也习惯了捡徕的存在,这个被酒癫子唆使着叫她师娘的男人,估计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却像个二三岁的细伢仔一样的黏她,只要在家,他总是师娘前师娘后的叫,挑水扫地的活也抢着干,虽然初时不得章法,由于笨拙而丑态百出,慢慢的倒也像模像样了。
捡徕食量大能吃那不假,凭着亮水师一个月三十斤大米和四五十元的工资,再加上偶尔为乡邻接骨疗伤时收到的谢仪,养活捡徕倒也不是很困难。可惜捡徕不是队上的社员,不然的话,凭着他那一身的力气,就算在队上出工,也能养活他自己。
刚来时候捡徕不认识村里人,只认识酒癫子、刘映一国、刘得武几个人。他也会去串门,刘得武吃过他的大亏,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刘映国倒是留他吃过几顿饭。
和他关系最好的是酒癫子,他最喜欢去他家,每次去,只要酒癫子在家,都会给他喝一杯酒。捡徕很高兴,有时候就带了小鹰猎来的野兔或者野鸡,也不回家,直接去到酒癫子家,酒癫子也不客气,叫老伴做好了,两人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现在整个杏花村捡徕都转遍了,只要是饭点时没归家,铁定是在乡邻家里吃饭了,这倒让她很不好意思。乡亲们的生活都不宽裕,捡徕一餐要两大碗,说不定那就是人家一天的口粮。她和亮水师说,亮水师不以为意,说:“他们愿留就留吧,又不是天天去吃,一顿饭又能吃得了他多少?捡徕有的是力气,日后帮他们家干干活不就得了。”
现今的捡徕也算是比较正常了,惟一一点就是不会爱惜衣服,早上干干净净的出门,晚上归家时,不定就脏兮兮的了。她素来整洁爱干净,这一点令她很恼火。
唠唠叨叨的到了屋前侧的小溪边,她才省起捡徕跟在身后,放下小木桶说道:“让你在家等师父,你又跟来干嘛?”
捡徕呵呵笑着,也不说话,正要往回走,却看见有二人站在院门口,一人叫道:“曾叔在家吗?”
捡徕对正蹲着身子把我脏衣服往水里按的关玉岚说:“师娘,家里有人。”
关玉岚哦了一声,站起身子往院门口看去,一个穿着白色公安服装和一个穿便装的人站在那里,连忙上了岸往家走,捡徕也跟了回去。
来人一老一少,老的着便装,看起来怕是有五十八九到六十岁的边步了,满头白发,面目和善,年轻的公安三十多岁,提着一个装有桔子苹果的小网兜,精神抖擞,满脸的喜色。这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呀,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她笑道:“您们是?”
年轻公安笑道:“哟,这不是婶娘吗?我是小匡,匡宗进呀。这是我爸,我们是特地来看看曾叔和您的。”
“小匡?哦,你看我这记性。你不是在三拱桥派出所么?这位是匡大哥了,前些天我家老曾还说起你哩。好多年不见了,我都没认出你来了。快,快进屋坐。”关玉岚热情的招呼道。
“我老了,怕是有七八年莫见过你了,不怪你认不出,你倒是没变,好像还年轻了,看来还是山水养人啊!”老匤感慨道。
“都成老太婆喽,还说什么年轻?别站在外面,进屋,进屋。”关玉岚打开掩了一边的院门。
匡宗进却被站在捡徕肩膀上的岩鹰吸引住了,惊叫道:“好一头威武雄壮的大鹰呀!这是谁家养的?”
捡徕生怕他抢似的,警惕地退开了几步。关玉岚笑道:“还不是我们家老曾养的,都养一年多了。”
老匡看着岩鹰也是两眼发光,扭头问道:“老曾呢?老曾他不在家么?”
“哦,他在家。刚刚出去有点事,捡徕,快去村里找你师父回来。”关玉岚答道。
“捡徕?这是捡徕?曾叔是他师父?婶娘,这是怎么回事?”匡宗进满脸惊讶看着架着岩鹰往村里走的捡徕说道:“我是听人说过捡徕跟着曾叔来了杏花村,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这哪里还是捡徕?不是说曾叔只收了孟祥红一个徒弟么?什么时候又成捡徕师父了?他能学什么?”
关玉岚笑道:“这事说来话长,等会你问你曾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