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虽已是初春,傍晚时分的凛风岛依旧寒冷。南竹哼哧哼哧地忙活了半天,弄得自个儿满头大汗精疲力竭,总算赶在日落前,在林中某条小河边的空地上挖出了一个直径两米,深也是两米的大坑。
把收集来的树枝用各种树茎或藤蔓编成网状,再铺上一层未及腐化的去年落叶,最后小心翼翼地,跪在已经不太容易分辨出来的坑边,把自己昨天临出发前才精心制作完成的焗烤驼鹿脊——里面还掺上了镇上唯一的那位兽人萨满老爷子强力推荐的特殊佐料,放到枯枝网的中央。
做完这些,南竹起身抬头看了看周遭环境,选了一个不远处的下风口位置。背上自己的背包,拿上放在一旁的短弓,倒退着边走边用木铲把自己的足迹和气味用积雪掩埋。走到了地方,南竹先是在周遭撒上一圈硫磺粉防虫,再往地上铺张硝制过的次品狼皮,一屁股坐上去,紧了紧领口和裤腿圈。
漫长无聊的蹲守开始了。
凛风岛的成年仪式和斯托瑞亚大陆上其他任何地方的都不相同:不是到了某个年纪自动完成,不是开始进某间店铺作坊当学徒,不是开始向某位领主老爷宣誓效忠,不是税务官大人开始收取全额的人头税,更不是和某个姑娘啪啪啪过告别处男之身就算成了。
岛上的规矩是这样的:年满十六岁的男孩,要进入林中独力猎取一匹狼——或者熊,要是运气爆棚雪豹亦可(雪豹皮的价格最贵),并带回镇子上,死活不论。只有经过这样一遭,大家才算认可你“凛风岛的男人”的身份,姑娘也才会愿意嫁给你。
还好,这流传至今未满百年的规矩里没限定必须用什么样的武器,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完成——大概是这规矩流传的时间还不够久的缘故——要再过百八十年,说不定那时候的试炼者就得先焚香沐浴向女神宣誓祷告完才能出发了。
南竹自认为是一个聪明人,不屑于跟自己的哥哥布莱恩特去年深秋时候的做法一样——带上长剑和长矛,全副武装闷头直冲进林子里,与一个狼群血战半宿,中伤三处小创无数,最后绳子一拴拖回五匹狼的尸体,个个血呼啦碴肠开肚烂,把些上好的皮子给全糟蹋了,最后只能草草处理留作自用——眼下自己身下垫着的,身上穿着的都来源于此。要是当初布莱恩特能再小心点,比如射箭直刺眼窝一击毙命之类,那五张狼皮少说能换二百五到三百斤的精盐——这能拿来腌多少咸鱼啊?!
和一根筋的布莱恩特截然不同,聪明人南竹的方法是这样的:
1.带着二十斤上好的咸鱼,去住镇子北门口那儿的兽人萨满那儿换一些据说能“让成年鲸鱼睡倒忘了出水换气,最后溺死在海里”的蒙汗药;
2.把这味“佐料”混进其他普通调料里,精心烹制一份香喷喷的焗烤驼鹿脊;
3.花一天时间,在林中找个地方挖个陷坑,摆上那块烤肉当诱饵;
4.坐等。
如今刚开春,凛风岛的生机才开始恢复。狼、熊或者雪豹之类的捕食者很难猎取到足够的食物——要是运气不佳就只能整日靠喝凉水垫肚子的它们,这时候如果在溪边闻到了一股香得简直难以置信的气息……饥肠辘辘的它们纵然有点兽生经验,平素小心谨慎,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呢?恐怕它们就算掉进坑里,也会紧咬着那块肉不放吧?嗯,按常理说应该会是那样的。
到时候把睡得半死的猎物拖回镇上,小心把皮剥了硝制完;至于肉么,最好的部位做烧烤单卖;次一些的下大锅炖煮,给在自家酒馆里包餐的镇民们当主菜;最后剩下的那些边角料干脆剁碎了灌香肠——得用心做,多放点大蒜和蘑菇,好从那几家打渔的手里多换点新鲜的鲱鱼、鱿鱼,或者虾贝蟹之类的也成,趁着商船队来之前再用各式精心烹制的食物从猎户手里多淘换点他们自己都不太当回事的三四等“垃圾”皮毛。最后等到商船队来了,嘿嘿……
想着以各种食物为中心的生财妙计,胃部开始理所当然的有了反应。南竹从背包里取出昨天卡特琳娜亲手烤的扁面包——唔,从形状上看,或许说这是坨面饼更准确些?色泽方面,也不是常见的栗色或者深黄色,而是看上去颇为可疑的一片浅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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