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晴打定主意要晾着徐瑾,任他摊在石头上,只带着镜尘去找了个山泉取水喝。镜尘小手拿着竹筒,看着韩晴绷着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小师姑祖,您是不是哪里不高兴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气那徐瑾骗我说取解药只需半日的光景,如今咱们三个出门谁也没告诉,你四师叔祖醒来还不定要急成什么样。”
镜尘点点头,皱眉说道“是镜尘思虑不周了,平日里镜尘几日不出洞见长辈们,也没人来找,没想过还要通报的。”
韩晴接好了第三筒水,回头惊讶道“你说你不到7岁,便没人照顾了吗?平日里吃喝怎办啊?”
“我爹便是我的师傅鹤鸣道长,除了每月有几日里检查我的功课,其余时间都是跟我娘隐居修行,很少在一处的。吃喝都是外门杂役弟子给送。”
韩晴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镜尘嫩嫩的小脸,“是了,子澄哥哥说你是姓张的,可你这么小便与父母分开住,还是受苦了。”
镜尘却认真摇头道“我天一门传承千百年,所求的是仙缘,俗世情缘反而是挂碍。”
韩晴摇头道“你现在说这些,都是长辈教导的,可你方才还说修道要自然随性,怎么能真的断了七情六欲呢,不入世,又哪来的出世呢。”说罢,她不由愣住了,近来那层无法突破的屏障,仿佛松动了些。
镜尘想了想韩晴的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些小师姑祖的教诲,虽然镜尘还有些迷糊,不过必会记在心里,仔细参悟的。”
韩晴笑了笑,“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太认真了。”说罢,又喝了一口竹筒里的泉水,满意道“这水还怪甜的。”
两个人拉着小手回去,看见徐瑾还在大石头上歪着,韩晴没好气儿的扔了一只竹筒给他,“你瞧瞧你这样子,还好意思诓我半日便得!”
徐瑾有些心虚,喝了口水道“我若跟你说得两三日时间,你必会嚷嚷出去,谁能想到你偏要跟来,现在倒好,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了,回去定要被表哥训斥。”
韩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怪我喽?
白日里三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在晚霞升天的时候,走过了云雾缭绕、地势陡峭之地,半山处植被茂密、树木繁盛、花树婷婷、芳草萋萋。趁着太阳的余晖,三人匆匆的吃了点儿干粮,稍事休息,便又赶起路来。
天色完全黑下来,徐瑾拿出一盏小风灯,勉强照着路。韩晴瞧着,徐瑾虽然性子还是有些跳脱,却看得出来,他是真正把萧皎皎放在心中,为了寻解药,一路上不曾喊过苦累,偶尔还争着背小镜尘走,几乎全凭着一股韧劲儿挺下来,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若是这位男子汉能稍微着点儿调,那便是再好不过了。韩晴翻着白眼儿,听着徐瑾和镜尘的对话。徐瑾问“小镜尘,晚上山里会不会有什么野兽,白日里也没碰见蛇虫,不知道晚上睡着时会不会被咬。”
小镜尘“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几位师兄说过,山下有野兽出没过,不过没伤过人。”
“咦,你为何听别人说,你自己没见过吗?”
“我一直生活在峰顶,这还是我第一回下山呢。”
徐瑾顿了片刻,呵呵笑道“原是这样啊,我还当你对这地界儿门儿清呢,那晚上我们要宿在哪里呀。”
“为何要宿啊,虽然我没下过山,但是晚上宿在山中还是很危险的,咱们还是赶路吧。”
徐瑾脚步趔趄了一下,韩晴冷笑的看了他一眼。
三人勉强扛着疲累,又走了整整一夜,幸亏镜尘这个小向导,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把握方向还算准确,终于在黎明时分,走下了无极峰,来到与盘雷峰交汇处的山谷。虽说是两峰交汇处,却是两处山脚缓坡延绵,只在最低点,有一处狭长的地形罢了。
借着初露的晨曦,韩晴站在山脚回目望去,无极峰隐匿在云烟处,仿佛随时便会消失一般。眼前的山谷里不知道散落了什么,竟是在熹微晨光里,闪烁着点点星芒,将整片山谷,装点得如玉带星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