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会记住!
任泪水肆意,强忍哽咽,颤声说:“我有点贪心,希望你还能记住一件事。”
“你说,我记。”
“我的名字叫蝶儿。”
话音落,蝶儿倒下。
黑无常转身去扶,将她托在臂弯里。
身子冰冷,冷的像地府里的空气。
眼角有一滴残泪,凝结成霜。
杯碎,酒空。
前尘如烟,飘去。
许久后,独步回前堂。
虽然冷酷,眉宇间也隐约现出离别的酸楚。
坐回石凳,他对孟婆直言:“她是鬼,在阳间有养父,你收走他的义女,须给他一个交代。”
“我地府做事需要给谁交代?”孟婆冷笑反问,招来黑无常的阴郁。
怕他们二次破脸,白无常笑劝孟婆:“人间收养地府鬼,阴曹岂能不回情?”
瞪了他一眼,孟婆再次冷笑:“久闻黑君冷酷,却其实多情。”
“罢了,看在我干儿的面子上,我就再让你一招。”孟婆自斟自饮:“我会安排墙头草代虎儿托梦给她义父,了却牵挂。”
“她的真名叫蝶儿。”
“蝶儿是女孩儿家的汝名,她连这都肯告诉你。”孟婆轻轻一笑:“不写情词不写诗,一声汝名寄心知。”
吟完辞句,孟婆冷笑:“黑君,我几次三番让你,都会记在账上。我会一直盯着你,若你今后行事有半点偏差,今日的礼让,会向你十倍讨还!”
黑无常沉声:“我等。”
这两人,不到三句话,又要吵。
白无常作势咳了咳,又问孟婆:“干娘。那四颗两万年道行的内丹,是要分给魑、魅、魍、魉的吗?”
“正是!”孟婆回言:“我地府刺客行事,不许失手,不许丢人。这些内丹就是她们的根基。”皱眉一想,疑声回问白无常:“怎么?你想跟着占些便宜?”
“怎么可能?”立即摇头失笑:“我若想抢师妹们的根基,干娘怎能饶我?”
犹豫了一下后,又问:“干娘觉得力王能乖乖听话吗?”
他无端问这话,弦外有音。
纤眉一扬,左右看了看黑白君:“我让墙头草与水中宝调你们入洞府,并不是缺人给我站场面,只是需要你们为我拖一些时间,等暗地里救了人后,我才好跟力王说内丹的事情。”
再饮了口酒,豪气的说:“天上地下,无论哪里,孟女都敢只身前往,何况一个小小的妖府?”素手一扬,再对黑白君说:“你们不必陪我等足七天,下山去吧。”
孟婆聪慧,已知这懒人实在不愿在洞里消磨七天的光景。
“与干娘说话就是省力!”白无常笑赞,又夸耀:“我只问了前半句,干娘就已看穿我的鬼心眼儿了。”
转头笑对霍或火与蛇王女儿说:“呆会下山时,咱们多采些野果子带着。”
他真打算把孟婆一个人留在洞里等断山力王?
“你这人,没义气!”霍或火立即训斥:“正中妖界是大族,你怎么敢让孟姐姐一个人对付整个正中妖界?还要不要脸?”
“孟姐姐?”白无常苦笑:“你这一声姐姐唤的好聪明,直接把我认作干侄子了。”
“你那么老?谁稀罕?”
白他一眼,损他一句,刚想再和他讲道理,却被黑无常抢过话头。
“脱袜之仇,不可不报,我等他七日,亲手斩妖。”
有她闹还不够?又来一个多事的。
“小爷,干娘已经与力王谈好条件了,交出内丹,留他活路。”白无常急劝一句:“如果你要斩他,岂不是陷干娘于不义?”
“哼!”孟婆对白无常一声冷哼:“三界之中,背后说孟婆坏话的还少吗?我不在乎!”
斥完白无常,又对黑无常说:“你想杀他,尽管去杀!我不会动手帮你,但我会肃清场地,让你与他公平一决。”
“黑君斩妖,无须公平!”黑无常冷言冷语,回声孟婆:“你别插手,我将以一人之力,屠灭正中残余!”
几声脆笑扬起,孟婆冷言:“我怕你失手,丢了地府脸面!”
听完这话,黑无常不再回嘴。
叠指轻弹石桌,石桌立即化做粉沫。
白无常手快,抢回了石桌上的酒壶,认命的叹气:“但愿洞里能多些藏酒,好陪我渡过七天之愁。”
当夜,无星,冷风。
黑无常独立峰巅之顶,负手遥望群山。
背后传来一阵悉琐,回首看,见到霍或火爬上嶙峋山巅。
轻轻走近他,巧目一笑:“我有话和你说。”
“若想劝我不报脱袜之仇,可就此收声。”
话还没说,他已知道,真让人泄气。
“我知道你想为我出气,我心里很感激。”霍或火微微叹气,撇着嘴:“但是……”
“夜里风大,你创症未愈。”黑无常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回洞府休息去吧。”
他心意已决,但我怎么能放心他独斗正中妖界呢?
犹豫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紧咬嘴唇,对着他孤寂的背影,再次出声:“如果……如果……你答应我不报仇,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