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里的人一动不动,双目紧闭,根本听不到旁人的喊叫。
“萧安,呜呜呜……你醒醒啊,萧安……”看着这样子的萧安,荆词顿时泪流满面,“萧安……”
好一会儿,她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却失去了所有光泽,她扬头看着不停地哽咽的荆词。
“荆词……”躺在地上的萧安面色煞白,一条条血痕自脑袋流到煞白的脸上。
她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却仍旧用力撑开疲倦的双眼,用仅剩的力气扯住她的衣裳,孱弱地呢喃,“危险……快走……”
“不……”荆词紧紧抱住她,疯狂地摇头,哽咽道:“我不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快……走……”怀中之人失去了仅剩的一丝力气,紧拽着荆词的衣裳的手一点点松落,最终彻底掉了下去。
“萧安——”荆词哭着大吼,声嘶力竭,“你醒醒啊……咱们、咱们一起离开长安好不好……咱们回洛阳……求求你了……萧安……”她一颤一颤地哽咽,她觉得她只是昏过去了,她只要晃一晃,一定能把她晃醒。
可惜,无论她如何喊叫、如何摇晃,怀里人终究没有丝毫反应。
鲜血越流越多,面色越来越青白,她就这样静静地在荆词怀里,不再动弹。
荆词的噩梦再次上演,上一次是阿爹,这一次是萧安,皆在她怀里死去。她望着怀里的人,眼神十分空洞,泪水一直流,她上辈子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辈子老天惩罚她,让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死在她眼前。
“萧安……我错了……”荆词有声无息地呢喃,似在跟怀里的人说话,又似自言自语,“我不任性了……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信你……”
夕阳已经滑落了大半,行人早已散去,周围的亭台楼阁、深门大户被夕阳拉得很长,黑乎乎的阴影投射在长街上。
此时萧平已撞开坊门,他看着眼前的情景,飞扬在空中的颗颗泥土,一大滩环绕着妹妹的鲜血泊,声嘶力竭的荆词……
他彻底僵住了,死死盯着眼前人,脸色死寂……他欲抬腿,脚步却似千斤重,好像有万千枷锁死死扣住他。
噗通——
最终,他猛地一下,直直跪倒在地……
后方,不远处的十几个护卫亦停下了,他们仍旧手拉着马绳,高高地坐在马上,面无表情,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领队的陈环儿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不知不觉,眼泪一滴一滴落到雪白的脸颊。
表姐……没了……
…………
城外,白色的槐花开了,开得极其好极盛。
树下站着一儒雅的男子,男子背着包袱,健朗的眉眼充满期待,不停地张望城门。
蓦地,一阵风吹来,如雪花般的槐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独独笼罩着他。
魏元微微仰头,一片一片绚丽的槐花在他眼前飘下。他试图伸手去接掉落的槐花,岂料,竟一片也没接中。
此花的花期只有十日,十日一到,便会纷纷扬扬落个干净。
看着此情此景,他心里既欢喜,又莫名觉得难受与孤凄,他好想赶紧见到心上人,他突然好想好想她。
他们约好,此时此刻,在此等候。
日头一点一点地在他身后滑落,周围渐渐暗了,魏元一动不动,静静等候,他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坚定光亮。
即便于他而言,每过一刻,都好似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