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筎院。
芳年细细磨着墨,同时将已经写满了字的信笺一一摊开。主子已经写了四五张了,现在还在写,不知道写那么多信要给何人,究竟有何事。况且,主子特意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说此事只有她知道,叫她此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听。
既然四娘这般信任她,她自然要把嘴巴锁严的。
“这四封信,待到明日,你分别送去给长姐、二姐、三姐和钱之语。”
“明日?”
“嗯,一定要记住了。明日之前谁也不许说,不许透露半分。”
芳年虽不解,但还是乖乖应下了。
“出去吧。”
“是。”
荆词见芳年出去,立刻起身去收拾包袱。
既然决定离开,就早早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
崔宅。
荆词身着男装,敲开了崔宅的后门。仆人见后立刻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华舟便出来请她进去。
“杨小娘子这是要出远门吗?”华舟见她着男装,又背着包袱,一副利落的打扮。
“嗯,我要走了。”
华舟一怔,有些讶异。他纵使同主子再亲近,但仆人有仆人的规矩,他遂未多问。
他将荆词一路引到正厅的耳房。
“方才来了客人,估计快走了,杨小娘子还请在此稍后片刻。”
“好。”
华舟刚停声,一小厮便快步走进来,贴到华舟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貌似挺急。
华舟闻言,对荆词作了下揖,“华舟有急事需处理,先走了。”
尔后,他匆匆离去,另有一丫鬟进来斟茶。
荆词遂坐下来,慢悠悠地饮茶。
若说临行前她还想再与何人告别,那便是崔琞。
她承认,她为他骗她而生过气、愤怒过,若非他瞒着她,她就能早日知道真相。
但若他早一日告诉她真相,她就会早一日痛苦。
唉,既然心已疲倦,她现在不想再计较太多,亦无心力再计较了。
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坐了好一会儿,华舟迟迟未来,大约真的是忙开了,而倒茶水的丫鬟亦不见踪影。荆词想着崔琞那边应该结束了吧,遂起身朝正厅走去。
聪明如她,未直接闯进去,而是在门外探了探。岂料,这一眼,竟然瞥见一相识之人在里头——临淄王李隆基。
原来是他来崔宅了。
客座上的李隆基起身,不知说了些什么,朝崔琞作揖。
荆词见状诧异,他竟然朝崔琞作揖?他可是王爷之子呢。
她藏得很好,李隆基出门时未看到她。
“进来吧。”
屋内的人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荆词颇为不好意思,毕竟偷看不是什么光明的行径。
“那个……抱歉啊,我以为你这边早就忙完了。”
“无碍。”
“方才李隆基朝你作揖?”面对崔琞,荆词很率直。
他点点头,“因着一点崔某力所能及之事。”
崔琞能及李隆基却不及之事?荆词是好奇性子,若换作以往早开口问答案了,可今日她只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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