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玩多了,几轮下来,失了兴趣,又开始高谈阔论谈论所见所闻起来。
“圣上设修文馆学士,随时带着身边,此乃看重文人之举。”
“笑话!宫里的那些娘娘是为了附庸风雅。谁不知道,圣上游赏园林之时随身带着那些所谓的擅文人士,实则是为了赋诗助兴。如今倒好,人人崇尚华丽文辞渴望得到提拔,咱们这些儒林之士无一得到重用。”
“说到文人,不知诸位可听说一奇闻,”荆词悠悠开口,“据说连月来,圣上爱女安乐公主放任奴才掳掠了许些良民百姓为奴婢,其中不乏书生。”
“什么?此事当真?”有人大为吃惊。
“这事我听说了,那几位书生正是杨氏的学生,一国公主,竟然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吃惊。”
“岂有此理!堂堂儒生,竟然被掳掠为奴!”凛然正气之人颇为动怒。
都是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国子监学生,有些人未听说过此事也不奇怪。
“可不,更可恶的是,朝廷上下竟然无人愿意为那些良民百姓出头,全部置若罔闻,要么将其当作闲话谈资,”荆词无奈摇头,感叹,“国虽有法度,却不能一视同仁。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简直是笑话。”
“太过分了!”
“或许圣上根本不知道此事?”
李谌看了眼荆词,张口道:“他若不知道,咱们就让他知道。咱们好歹是国子监生,岂能让读书人遭受这等丧失尊严之事?”
“没错,我认同!”
“我也认同!”
一经提议,众人纷纷认同。
“那几位书生出自杨家,大家既是在帮儒生,也是在帮杨家,杨四在此谢过各位!”荆词起身作揖,一派义正言辞。
“此乃我们分内之事,杨四娘多礼了。”
荆词看着风华正茂的国子监生,心里不觉暗暗感叹,他们当真与如今朝臣不同!源头清正,他们乃大唐的朝阳啊,这批学子将来如果能进入朝堂,便是明君之幸、百姓之福。
荆词如此想着心中大喜,情不自禁向众人举杯,“嗟尔幼兮,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
众人颇诧异,未想到自己能得到杨四娘的如此感慨赞叹,便纷纷举杯……
一晃日薄西山,游人渐渐散去,唯独他们这群人还未尽兴。
其实,当今的国子监生中不乏世俗的王宫贵子,但同李谌玩得来的,皆是有学识有志气的高雅之士,荆词今日偶遇的正是这群人。纵使在国子监念书,他们平日亦甚少得到赏识,今日能被人如此称赞,心里已有大大满足,且此人还是郑国公府的人,更是充满希冀。
临别之时,荆词附在李谌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仅仅几句话,李谌点头已心领神会。
坊门关闭之前,众人终于散席离去。
…………
回到筎院,荆词交代青女前去做事。聪明的青女颇为质疑那群国子监生的能力,岂料不出几日,国子监生开始上书,可惜莫名其妙被截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那群国子监生开始在长安各个学堂内流连,呼吁天下儒林一同上书抗议,求取书生尊严。
安乐公主闻风派人镇压,可是屡屡错过,没回都迟了一步,仿若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一般,遂甚为气恼,到了后来,干脆懒得理会了。
在国子监读书两年的李谌素来唯有过年才回杨府,这段时间却频频回来,每次都往筎院跑,且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会离去。
杨寿雁虽然想见儿子,却不想屈尊去筎院截他,想了想还是作罢,她正好看看已长成的儿子和四娘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