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李大妞没有睡好,或许是这半月来的颠沛流离,突如其来的安稳,她反倒不习惯了。
她家历代从商,祖父以上都是盐商,曾富甲一方,到父亲那辈没落下去,开始鼓弄布料,生意本也还过得去,可谁料到货船偶遇风浪,一船的货物就那么全没了。
债主找上门,父亲没有钱还,便逃。可能逃到哪里去,家底被充公不说,身上也没有银两。父亲在逃的路上与她失散了,而她被债主抓回来,卖到了舞坊。
这半月来,她一直逃,一直逃,那颗始终悬着的心从未放松过。
只是这一刻,再看向这月光,反而有些平静下来。
“明月当空,真是一番好风景……”她低声感慨着,眼眸无意扫到睡在地上的流风。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对谁都是那般好吗?心中疑惑万千,大概觉得这世上,只有傻子会这般没戒心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新衣,很是满意地扬起嘴角。好久,好久没有穿那么舒适的衣服了。那个呆瓜虽然话不多,但做起事来真是毫不犹豫。
第二日早,她决定要走了,这一次,她真的要走,因为舞坊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来。只是道别感激之词,却一直悬在嘴边,难以开口。
“流风,我要走了。”
他抬眸,许是昨夜没睡好,眼皮发肿,“为何?”
“我得接着逃命,要不然,会被抓回去就惨了,你也不希望我再被抓回去不是吗?”
流风点头,很是理解她,为她准备好口粮盘缠,整整齐齐地放在包袱里。
“流风,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她跳到他面前问。
流风还在低头整理,就也还是那么一句话,“对你好,也需要理由吗?”
李大妞一笑,确实,在流风的眼里,世间都是美好纯真的吧!也就不必追究什么理由了!
二人才离开小屋,迈入枫树林,却听闻一长串的脚步声逼近。
流风警惕起来,立刻拉着李大妞躲了起来。
说来也怪,确实是舞坊的人无疑,但这领头的却是段江火,流风想不明白。
“你小子!要是这回再没钱,你这手指就别要了!”
他听出这声音,是那日绑了李大妞的那个老鸨。昨夜他走得急,忘了他那不省心的兄弟还在那家舞坊里,也不知是弄出了什么事?
他正准备出去,被李大妞拉了回来。
“你干嘛!出去,我就真死定了!”
他将她的手放回原位,说道,“不会,给他们钱就好。”
李大妞差点忘了,这流风昨日买这么贵的衣裳可是一下也不眨眼,难不成,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一个没留神,他已经冲了出去,自己用身体挡在段江火身前。果真,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好,是一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哟!这小哥是谁?”老鸨眼神一瞟,落在流风身上上下打量,“倒是个白面小郎君。”
她四五十的人说出这番话,实在让人作呕,加上她那眼神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
“我说你要钱就要钱!还打起我兄弟的注意了!”
老鸨嘴角一勾,“怎么着!你要是再不给钱,我可就拉你这兄弟回去……”
段江火本还要和她吵,流风拉住他问,“江火?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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