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这真的是阿弦所说的话?”
“大姐你怎么了?不过就是一句话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三娘,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乐青凤反问。
乐三娘摇了摇头,又不耐烦道:“诶呀,管它什么意思呢,反正那丫头我是极看不顺眼了,她家女郎我们动不得,难道连一个丫头也打不得骂不得吗?”
“能说出这句话,这丫头就千万打不得!”乐青凤陡地低声厉斥,“连你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一个从未读过书的小丫头又怎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乐三娘平时不喜读书,只爱收藏一些珠玉首饰与邻里的姑子们比美炫耀,这时听到乐青凤的训斥,心有不悦,却也颇有些羞愧:“大姐的意思是,这句话是有人教她的?那会是什么人教她的?不会……是那个乡下来的私生女吧?她可是连半个字都不认识的,上次在学堂上还闹了笑话呢!”
乐青凤眸光闪了闪,忽地问:“王郎君此刻是不是在枫亭院?”
小鬟点了点头:“好像是,不过,那枫亭院门口站了两名侍卫,都不让人进去呢!”
乐青凤一听,心中便暗叹不好了,她倏地起身命令道:“快去告诉李妪,莫要再为难阿弦,将厨房里最好的吃食给她拿去!”说完,又立刻向着枫亭院走了去,刚走出几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忙跑进自己的院子,将一幅自认为画得最好的画卷抱了出来。
此时的王澄正在乐宁朦的暖阁之中踱着步,忽见案几上摆着一幅卷轴,便好奇的将其打了开,而这一打开,当画卷上的内容完全呈现在眼前时,他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这是一幅未完的画卷,然而,画卷上八匹骏马皆灵动飘逸似有从纸面上奔腾跃出之势,王澄好书法也好名画,自己本就有收藏卫协与张墨之真迹,自认这世间已无人可比这两位画圣,其真品更是难求,但看到这幅未完之画,竟会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震憾之感。
《周穆王八骏》:以青山碧雪为背景,八匹不同颜色的骏马形态各异,疾风而驰,烈鬃飞扬。
绝地,翻羽,奔霄,越影,逾晖,超光,腾雾,挟翼。
随着手指点在画卷上每一匹骏马的名字,王澄的目光一点点的从画卷上移过,好似被完全吸引住了一般,完全忘记了周边的一切。
以至于阿弦回来后,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倏然惊醒,收起这幅画,看向了阿弦,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阿弦望了一眼王澄,不觉脸色又红透了,回道:“我刚去了一趟厨房,按照王郎君所说的,真的没有过多久,她们就将食物给我了呢!这下,我们女郎不会再饿肚子了,王郎君,你真厉害!”
王澄笑了笑道:“不是我厉害,是你们女郎厉害!”
一听到王澄赞扬女郎,阿弦的脸色更加红了,心道:王郎君定是喜欢女郎的吧?若是女郎能跟了他,以后肯定就不用过这般被人欺负的日子了!
阿弦正想着时,王澄忽地指着案几上的画问:“这幅画是你家女郎画的吗?”
阿弦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连连点头:“是的,女郎这几天都在习画,画了还不只这一幅呢!”
王澄的神色怔了一怔,似有些不信,又似有些震惊,而在多种神情在他脸上变幻之后,那眼底深处便流露出了一种极为温柔的缱绻:果真是她画的啊?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画功竟然不亚于有画圣之称的卫协和张墨,这小姑到底都学了些什么本事?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沉吟片刻后,王澄唇角不自觉的浮出一丝微笑,又问道:“是么?她这几天一直在画画,她为什么要画这些画?”
阿弦摇了摇头:“不知,女郎大约是随兴而作的吧!”
随性而作?
不,看得出这些画绝不是随性而作,其间花了许多心力,一般人非十年之功根本不能成,而且这画中似乎还隐含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深意。
这小姑到底是师承于谁?为何会学到如此之多的本领?难道真的仅仅是宁氏教她的么?
还有她给他的那只锦囊?她与谢容且到底有何关系?
一时间,所有问题盘旋于王澄心中,让他对乐宁朦的好奇更加浓厚起来!
这小姑竟是一个如此让人看不透的谜!
看到王澄神色又变得严峻,阿弦又紧张的问了一句:“王郎君,我们家女郎画的这幅画没有问题吧?”
王澄笑道:“自然没有问题!”语罢又赞了一句:“你们家女郎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阿弦一听,脸上立刻又笑开了花,生出与有荣焉之感。
“是吧!我也觉得我们家女郎可厉害了,她还会很多很多东西呢,也教了阿弦好多,刚才我端给王郎君的点心就是女郎教我做的,还有那酒,酒也是女郎带来的,而且女郎还会……”
话刚说到这里,耳畔便传来一声:“阿弦——”
阿弦立时将目光转向门前,见乐宁朦正站在门前,便又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女郎回来了!”
“女郎,女郎,你看,我从厨房里拿来的吃食!”
她将食盒提到了乐宁朦面前,正要将里面的点心饭食取出,却听乐宁朦说道:“不必了,阿弦,这些天你也没能好好吃一顿,就都留给自己吃吧!”
说完,又转向王澄道:“王郎君请稍等片刻,我换完装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