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中,巨大的屋子里站满了人,有手持拂尘的名士,还有腰佩长剑的将军,仆妇侍婢们皆跪在了一旁,一个个埋头躬腰,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乐宁朦走进乐府大厅之门后,所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坐在大厅正北位上首的不是父亲,而是一个衣着华贵由七八个侍女牵着衣裾的年轻男子,男子容光焕发,俊秀的脸上阴鸷含笑,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般神采奕奕。
而这个人便正是当今辅佐在赵王身边炙手可热的辅国大将军——孙秀!
从在王济府宴上第一次见到孙秀起,乐宁朦对这个人就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这个人也对她极为熟悉似的,那灼热而阴鸷的目光中总有一种极为强烈的膨胀着的欲望,那是一种想将一切占为己有的欲望。
此时的孙秀在见到身着一袭黑裳,踏着木屐拖拖而来的乐宁朦时,那眸中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甚至比从前更盛,而透射出一种极为淫邪的粘腻。
“你来这里干什么?”感觉到他目光的淫邪,乐宁朦极不舒服的问了一句。
孙秀便笑了起来,他坐在塌几之上,命身旁的侍女递上了一杯泡好的一杯新茶,小酌了一口,然后看着乐宁朦笑道:“自贾后的椒房殿一别之后,本将军已许久不曾见过小姑子了,前段时间一直忙于政务,便没有到乐府来探望,怎么说,贾氏一党奸臣伏诛,你乐氏阿朦也功不可没,赵王千岁更是爱惜良才,是故今日特派我来府上给姑子你送上一份溥礼!”
说罢,他双手一拍,好几名侍卫从大厅之外搬了一个又一个沉重的黑漆木箱子进来,箱子被依次打开,顿时珠光宝气溢射殿堂,那整箱整箱满载的珍珠玛瑙以及华丽的衣物映入众人的眼帘,那衣物更是轻而溥的蚕丝所制,可以想象出若穿在女子的身上,是何等骚媚入骨的风情。
这样的衣物多为贵族之中所养姬妾所制,为的也不过是淫乐所需,是故,当乐宁朦看到这些衣物时,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冷眼看向孙秀。
“溥礼就不必了,贾后被诛皆在于赵王之功,朦不敢冒然领赏,再说了,珠钗衣物不过俗物尔,朦虽为姑子,却是最不喜这些庸俗不堪的阿堵物的,还请辅国大将军拿回去赏给自己的姬妾用罢!”
她这一说,孙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向了一旁肃立却已然身子发抖的乐彦辅,阴阳怪气的轻声道:“你看,我就说你这个女儿不好收买吧!竟也如琅琊王氏的大名士一般,视钱财如阿堵物!”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王衍一眼,问道:“夷甫,你说是不是?”
王衍不发一言,他又道:“不过,朝廷封赏,乃是君王之恩,赵王千岁这是在替天子选拔良才,天子赏赐,君王之恩,也敢推拒么?”
他这句话明面上是在问王衍,实际上却是指桑骂槐,狠狠的敲击乐宁朦。
乐彦辅脸色一白,立刻就站了出来,跪在孙秀的脚下,请求道:“皇恩浩荡,自不敢辞,不过,小女只是个姑子,她有何德何能得朝廷如此封赏,何况我朝历来就没有女子入朝为官一说,还请孙令大人上报天子,收回成命!”
乐彦辅说完,孙秀的眼神便变得阴沉了起来,他垂下目光,直盯着颔首跪在地上的乐彦辅看了很久,忽地叹气道:“乐尚书,我原以为你不是个迂腐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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