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会提到阿朦这个名字,殿下可知阿朦是谁么?”她问。
城都王一听,便沉默了下来,女子见他久不回答,又道,“齐王被长沙王杀了之后,暴尸于西明亭,妾曾去那里看过,奇怪的是那一天,妾也看到另一位女子前去拜祭齐王,那天风很大,将她的纱帽吹了起来,妾看到她的脸……似与妾有些相似……”
女子话音刚落,城都王便面色一变,立刻就抓了她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你看到过她,她现在就在京洛?”
女子被抓得肩膀一痛,不禁眼中溢出一片晶莹,错愕而茫然的望着他瞬间变得冷峻的脸,嗫嚅道,“殿下,您……您弄疼我了!”
这一声娇嗔犹为楚楚可怜,令人心动,城都王立刻恢复心神,收回了手,转身便朝殿外走去,并立刻命人唤来了卢志。
“给孤王召集十万兵马,孤王要回归洛阳,讨伐长沙王!”一见卢志,城都王便迫不及待的命令道。
卢志一脸惊骇错愕,忙劝道:“明公,如今齐王已经伏诛,长沙王功勋卓著,统领京洛重权,我们要征讨长沙王,出师无名啊!”
“长沙王乱杀功臣,其齐王之属官诛连者便达两千人,其行之罪恶,天怒人怨,奈何出师无名?”说罢,又命人立刻唤来了陆机。
陆机原也是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曾与贾谧、潘安、刘琨等人遣词唱作,其文采卓绝,倾动洛阳,贾氏一党伏诛之后,陆机被司马伦引为相国参军,后齐王诛讨司马伦,司马伦败亡后,齐王便因陆机曾是司马伦之党羽并怀疑其参与过赵王篡位的文章写作而一度想要杀了他,便是这时,城都王惜其才华而将他救出并招揽于麾下。
陆机得闻城都王的意思之后,立刻便写下了一封气贯长虹的讨伐檄文。
“颖再拜顿首:本谓仁兄同其所怀,便当内擒商等,收级远送。如何迷惑,自为戎首!上矫君诏,下离爱弟,妄动兵威,还任豺狼……今颖将武士百万,良将锐猛,要当与兄整顿海内。仁兄若能投戈退让,尚可自求多福。慎哉吾兄,还望深思进退!”
于是,城都王率百万雄狮直带洛阳城,京洛于此继楚王、赵王、淮南王、齐王之后再次拉开了轰轰烈烈的二王之战,而此战比之齐王与长沙王之战更为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然长沙王毕竟不似赵王那般昏庸,也不如齐王那般恃功而骄,这位自幼戎马出身的王爷一生政治清明,虽兵马不如城都王壮大,但因甚得民心,一时间整个洛阳城中的军心民心都已向着这位王爷。
最为惨烈的二王之战拉开序幕,然而这个时候,身为城都王岳父的乐彦辅也将面临着被牵连灭族的危险。
长沙王身边的幕僚也建议,不如将乐彥辅抓来,以逼迫城都王妃来受降,虽然此非上上之策,但素闻城都王妃有智谋贤名,兴许可以一试。
于是,长沙王便带领数百侍卫来到了乐府,彼时乐彥辅已然料到了这一切,便脱去了官服,一身便装走到后面的枫亭院。
直至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乐宁朦最后留给他那封信的真正意义。
当长沙王的兵马纷纷涌进来时,乐府之中其实也别无他人,乐彥辅早已遣散了家中奴仆,一个人悠闲的在亭院中散着步。
“人生贵适忘,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这一刻,他是真的悔了,不过,也罢,糊里糊涂的活了大半辈子,追求名利双收,追求流芳百世,结果最终连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
冰儿,我也该是时候下来陪你了!
长沙王进府之后,看到的便是一个头发已花白,满目沧桑的乐彦辅,独自的站在那枫亭院的门前遥望着一颗梧桐树发呆。
看到这样的乐彥辅,长沙王一时也有些动容,半响之后,才问道:“乐令大人看来是思女情切,难道不想去见见女儿一面?”
乐彥辅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是说了一句:“老夫已孑然一身,长沙王若是不放心,便带我走吧!”
长沙王犹疑了片刻,他身边的谋士却道:“明公切不可动摇,乐广是唯一能请出城都王妃的人了!”
于是,便命人押走了乐彦辅。
可就在刚出府门的时候,长沙王与众侍卫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