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阵仇恨,他忽地将手慢慢的升向了孩童的脖子,陈妪吓得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并跪下来道:“老奴素闻城都王殿下仁厚,还请殿下念在这孩儿是我家女郎亲生骨肉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城都王一言不发,眼神却变得极为阴冷起来:“哦?你家女郎的亲生骨肉?你家女郎是谁?与孤王有何干系?”
陈妪心中陡跳,女郎说要去与他和谈,可至今也没有回来,甚至连一点音讯也没有,也不知她到底怎样了?女郎说过,城都王是个心慈柔善之人,一定不会伤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她的感觉不一样?
“我家女郎是乐令之女乐氏阿朦,年前,她说过去找城都王殿下和谈的,不知殿下可有见过她?”
陈妪这一问,城都王陡地面沉如水,心中也一阵阵绞痛起来,他没有找到她,七里涧的下尸骸堆积,全是他败在谢容且手下的那些士兵,但是没有她,也没有谢容且,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城都王怔忡呆愣之时,小小的坚石却突地叫了起来:“阿翁,阿翁……娘亲在哪里?”
“我想娘亲……我想娘亲……”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一唤,却是将城都王一颗冰冷的心唤得酥软了起来,陈妪正想对孩子说,他不是你父亲,可话还未出口时,城都王却走过来,蹲下身,双目正对着孩子明澈黑亮的大眼睛,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亲……”
“不是,是前一句!”
“阿翁……”
听得这一声唤,城都王莫名的笑了起来,不禁就伸手捏了一下孩子粉嫩得仿佛一触就会破的脸蛋,说道:“好,以后,你便是我城都王司马颖的儿子!”
陈妪闻声脸色大变,嘴唇哆嗦着却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
这时,城都王从陈妪手中将孩子抱了过来,十分耐心的哄道:“呆会儿,阿翁办完事情之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这孩子还真聪明,与她一样!城都王忽地看着孩子的一双眼睛失神起来。
阿弦和陈妪一直颤抖着不敢说话,只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小的坚石,生怕城都王一个不快,就将这孩子掐死在了手中,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漠阴沉得可怕的皇子竟然会抱着孩子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眼神是极为清澈温和的,如春风拂过柳絮般的和煦温暖。
陈妪紧张的心不知不觉也松泄下来,暗道:只要能保住女郎孩子的性命,怎么样都好,他愿意认这孩子做儿子,那便先如他所愿吧!
“你们便是阿朦的老仆和丫头?”城都王忽然起身问陈妪。
陈妪点头答道:“是!”
“这孩子之前都是你们照料着的吗?”他又问。
“是!”
“好,以后也由你们来照顾这孩子,只是谁也别想带着这孩子从我这丞相府里走出去,否则孤王随时会杀了你们,再重新给这个孩子选乳姆和丫头。”
他说完,陈妪与阿弦又是大骇变色,没想到这前一刻还是和煦微笑着的皇子转瞬之间又变得如此冰冷而狠毒,一时间,两人都害怕得不敢动弹。
“是,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于是,小小的坚石与陈妪、阿弦一同住进了城都王在京洛的孙相府,而另一边,因为城都王所下的悬赏格杀令,四处寻找孩子的乐宁朦和谢容且白天根本就不敢在大街上走动,两人也不得不过起了躲躲藏藏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城都王突然率兵离开京城,回去了他的封地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