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时候,目光对上了高晋阳。
“站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去休息呢?”菀鸢伸了一个懒腰。
高晋阳在桌对面坐下:“见你看得认真,便没打扰你,今晚你进里面睡吧。”
菀鸢一下子慌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们,是不是......”
“我睡外面,你睡里面,里面舒服些,这几****也累极了,我好的差不多了,不能仗着自己有伤欺负你一个姑娘家不是。”
菀鸢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喂饭的是莲心,做饭的是莲心,就连为你洗衣服的也是莲心,我只不过和小六给你买过几次伤药,你说我劳累了,实在叫我过意不去,晋阳哥哥,其实你不必这么迁就我的,在高家,其实我是个多余的。”
高晋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里想着自己又何尝不像个多余的,否则,母亲也不会......
“如果你呆不惯想回去的话,我可以等一段时间之后为你安排。”
李菀鸢脸色一沉:“回哪儿去?长安么?回去做什么,我用什么身份回去呢?”
高晋阳没再说什么,菀鸢站起身凝望窗外夜色中的那棵樱花树,不知不觉竟流下了眼泪:“我闺房门前的庭院里也有一颗这样的樱花树,小的时候我骑在父亲的脖颈上采摘树上的樱花,每年我生辰的时候,母亲都会亲手为我做樱花饼。那时我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加疼爱我的人了。可父亲却因为长姐出逃,逼母亲叫我和亲,其实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不重要的,没了大女儿,还有小女儿,只要李家还有女儿,就可以被他拿来利用,亲子又如何,这一切都无所谓,我就这么被他丢掉了,难道还要我自己再找回去?”
“樱花儿......樱花!”高晋阳像是明白了什么:“今天是你的生辰么?”
菀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个日子了。”
高晋阳的心里也不是滋味,生辰什么的他从未过过,自己是母亲流落晋阳时所生,从记事开始他就不受父母家人的喜爱,府中也流传着他身世的好几个版本,他既不能问他的母亲自己是谁的孩子,也不能问他父亲自己是不是外面流落的私生子,因为童年不愉快的回忆,高晋阳时常是沉默寡言的,在家里像是一个透明人,不愿意打扰别人,永远都是自己没关系,无碍的,他们都是被至亲抛弃的不值一提的人,这算不算同病相怜。
......
西魏凤栖阁内,舞台中央是龙玉娘的独舞,伴奏是洛神,因为今天是凤栖阁花魁脚伤一月以来头一次开箱,又请了宫廷乐师李长林为其奏乐,自然是招来西魏权贵中的大多数前来捧场。当然,李家的三郎是个例外,他有事儿没事儿都会往这儿跑,当然也是为了龙玉娘来的,在李昞的心里,总觉得自己在这位花魁心中的地位不同,和其他花钱捧角儿的俗人不是一路的。这次他特地将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一起找来,一个是大冢宰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邕,一个是大冢宰的侄子,禁军统领宇文护。
“明日你便要领职去巡视边境了,今日带你来好好玩玩儿,花魁与我熟识,等散了场,我带你们去见她。”李昞冲着宇文邕说道。
宇文护是习武的,向来不爱看这些个场面,文人附庸风雅爱捧个戏子伶人,可对宇文护来讲,这可真是个最无聊的去处了。三人上了楼,点了一壶茶坐的是舞台对面的正坐,正好可以看见舞台上的歌舞,又不用和楼下的那帮蜂拥的俗人挤来挤去,不过这个座位价格自然是不低的。
宇文邕开口道:“三郎家的长姐还没有找到么?边境失踪,说不定我这次巡边能帮帮忙。”
李昞一听这话便不太高兴了,宇文邕说的可是他心内的一桩难过事,品了口茶,低声道:“听父亲说是死在洛水了,下游岸边找到了长姐的鞋袜,一路追踪下去也没见个踪影,想是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吧。”说完便没再抬头。
宇文邕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这次我去,帮你看看,要是有些蛛丝马迹我便加急传回来。”
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言的宇文护劝阻道:“四弟你便不要多管闲事了,明泽家的长姐找回来也难免罪责,更何况那姑娘既然是处心积虑一定要逃,怎能是随意就叫你们找到的。”
转向李昞道:“明泽,你也别难过,这事儿李帅自有打算咱们都别馋和。”
三人便不再做声,一齐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