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土豆先生点点头,不置可否。或许是他不咸不淡的语气让邢大夫感受到了压力,连忙补充道:“不过,我的诊断可能也不准确。您觉得…这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好说,因此没有什么明显的指标性症状。”对方摇了摇头,“本来像这种情况真的很难说,因为也有可能是季节性感冒之类的。我也就是不放心你们这个出血的症状,才特地来看看的。”
“哎,哎,谢谢您。”邢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来,我这里有详细的病历记录,我拿给你看。”
“哦,好的好的。”土豆先生也赶紧站了起来,“还有,我需要提取一份疑似患者的抽血样本带回疾控中心化验。”
“没有问题。”老邢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忙地往外走。“我的病历都在我的诊所,你跟我来…”他一边说着,光芒就一边淡了下去,和土豆先生的光一起消失在了此刻敞开的门口。
此刻我真的很想跟着他们一道,去看这两个人究竟去了那里,做了些什么。可是我知道在这个村里,这些光的景象不是按照着线性顺序而出现的。为了防止自己遗漏了什么,我决定回去再仔细查看一下邢大夫的卧室。
邢大夫的卧室和他家里的其他地方一样朴素,唯一稍微华丽一点的就是那张双人床,厚实的木头面板上雕了一些图案。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还有一张邢大夫和他老伴的照片,两个人头靠着头,特别有时代特色的结婚照。
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他的床头柜,拉开来,里面放着一本杂志《2016最新流行性传染病报告》,上面还沾着一点点暗褐色的血迹。还有他床头边上的垃圾篓里,也有好几团带着血的面巾纸。看来他也被感染了,出现了和其他村民一样的症状。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医学专家,但是对于望星村村民们出现的这种症状,排除了普通的流感等传染病的可能性,我最怀疑的是这里可能有辐射。头疼、流鼻血、视物模糊,这些都很像是遭遇放射性物质污染而产生的症状。但是我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它会具有“传染性”,或许这个辐射源是会动的,或许根本就不是这个缘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这让我想起曾经读过一本跟切尔诺贝利事故有关的采访记录,其中一位撤离区的居民说:“辐射长什么样?也许电影里有。你看过吗?是不是白色的?还是其他颜色?有人说辐射无色无味,也有人说黑得像土。但是辐射如果没有颜色,那不就像上帝?上帝无所不在,可是你看不到。他们吓唬我们!园子里苹果垂挂,树上长着叶子,田里有马铃薯。我不认为有切尔诺贝利,根本是他们编出来骗我们的。我的姐姐和她的丈夫一起离开,搬到离这里大概二十公里的地方,他们在那里住了两个月,邻居跑去跟他们说:‘你们的牛把辐射传染给我的牛!我的牛倒在地上。’‘它怎么传染的?’‘透过空气,辐射和灰尘一样会飞。’就像神话!一堆神话(注释1)。”就算这种物质不是放射性物质,不是辐射,但是它与切尔诺贝利同样恐怖,因为它是看不见的,它是人类无法理解的。人们会自然地去逃避那些他们看不见又理解不了的东西。
正在这时,我的对讲机又接收到了一段看不见却能够听得到的电波:“小鹿,小鹿你听到的话,快点回你家去,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