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的义父说了,在浙江,遇到任何难事都可以找抚台大人请教。”
赵文华知道陈迪是严嵩看重的人,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请教二字实在是不敢当,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跟我说。”
陈迪问赵文华:“抚台大人,下官看你似乎面有愁容啊。”
赵文华苦笑一声:“咱们做官的人十年寒窗,为的就是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如今赵某这顶乌纱帽都快不保了!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陈迪问:“大人何出此言?”
赵文华拉着陈迪来到那张浙江地图前,只见地图上,用黑点标了十几处地方。
“月初八,倭寇袭吴淞,杀百姓六千人,掳走妇女三百人。月初十,倭寇袭隆江,杀隆江知县,破隆江县城,城内一万百姓均遭屠戮!月十一,倭寇袭绍元,掳走妇女四百人。。。。。。”
赵文华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数字在赵文华嘴里只是数字,在陈迪耳中却是一条条人命。
赵文华说完,叹了一声气:“唉,浙江倭患持续了几十年。可今年入夏后,这些个倭寇仿佛疯了一般,一窝蜂似的涌入了浙江。咱们浙江现在是处处有倭情啊!我这个浙江巡抚能高兴得起来?”
陈迪看了看地图,有些奇怪:“这整个浙东沿海都有倭情,为何唯独下官即将赴任的台州府境内没有倭情?”
赵文华道:“我也正纳闷这事情呢!往年倭患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台州。台州境内,平均一个月就有倭寇来犯。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浙东都在闹倭寇,唯独台州平平安安。”
陈迪道,浙江的卫所军,起码有六七万人之多,这些卫所军难道防不住倭寇登陆么?
赵文华苦笑道:“陈知府,你毕竟年轻,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咱大明是军户制,太祖爷之所以实行军户制,是为了减轻老百姓养兵的负担。可立国百年,军户制变了味。那些个世袭的卫所军户,耕田的耕田,经商的经商,谁还会舞枪弄棒?武官不比文官进项多,唯一的进项就是吃空饷。很多卫所报给兵部的名册是一万人,实际上只有五千六千甚至两千三千人!即便仅剩的几千人也都是些不会打仗的老爷兵!”
赵文华又道:“咱们是自己人,我说句犯忌讳的话,整个浙江的卫所军,全都是一群不禁打的酒囊饭袋!平时欺负欺负来百姓还行,打倭寇?哼,只有见了就逃的份!”
陈迪问:“既然抚台大人知道其中的弊端。。。。。。”
赵文华摆摆手:“你是想说为什么我知道其中的弊端,为何不上奏,不整军对吧?法不责众啊我的陈知府!我总不能裁撤了整个浙江的卫所军,然后再重建吧?你让那些个兵痞丢了饭碗,他们会哗变要你的命的!”
陈迪道:“原来抚台大人还有这等苦衷。”
赵文华感慨道:“唉,在浙江为官,就是在刀尖上走路!我劝你不要想着什么扑灭倭寇,只求自保才是上策!安安稳稳混完三年任期,严次辅会想办法将你调出浙江的。”
赵文华的这番话,陈迪倒是没有放在心上。陈迪只是疑惑,为什么整个浙东处处有倭情,唯独台州平平安安呢?
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