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周余容口中的“父亲”,那官差面上便显出几分鄙夷来:“王上震怒,下旨搜府,周司寇通敌叛国的事情已成定局,你说弄错又有什么用?”
周余容见惯人情冷暖,知道逢高踩低本是常事,只是这样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觉这种滋味着实不是一般的难受。
“若真是已成定局,王上又何必多此一举下旨搜府?”周余容冷声驳斥道。
“你!”那官差被周余容这么一堵,倒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粗暴的推开周余容:“打哪儿来的刁民,这通叛国案非同小可,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骂谁是刁民?”临湘见自己的主子差点儿被一个小小的官差指着鼻子骂,不由怒了。
那守卫的同伴眼神好些,早就看出周余容身份不同寻常,后来又听见她称周宪为父亲,便知这是周宪那位掌上明珠了。
若只是周家的小姐,如今周宪落魄,得罪了便得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周家小姐如今却还是将军夫人!
便是周家倒了,徐家却还在!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也得罪不起。
他见自己的同伴没有丝毫顾忌,张口就骂旁人“刁民”,吓得冷汗涔涔的,连忙拉住欲与临湘辩驳的守卫,与周余容赔礼道:
“属下眼拙,不识徐夫人,还请夫人宽宥。”
那刻意的“徐夫人”三个字倒令那守卫噤了声,周余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道:
“如今我要进府,你们还拦么?”
“不敢。”那赔礼的守卫道,自觉地退道一旁给周余容让开了一条道。
左右将军只说了闲杂人等不能放进来,周余容既是周宪的女儿,又是将军的妻子,怎么也称不上闲杂人等吧?那守卫如此一想,心中便也坦然了。
“小姐!”周余容刚进府便听到有人唤她,扭头一看,却是被官差围住老泪纵横的老管家。
周余容匆匆过去,急声问道:“福伯,爹爹呢?”
“老爷在书房里同……小姐快去看看吧。”
周余容如今没有心情去追究福伯话中的未竟之意,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赶紧去书房,看见好端端的父亲。
她从前竟未发现周府原来这样大,大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好不容易跑到书房时,周余容已经气喘吁吁了,她身子不好,跑了这几步便觉得眼前发黑,她扶住树干稍稍缓了缓,整了整仪容便往书房走了过去。
待推开门看见书房里的人时,周余容才明白为何福伯见她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女婿抄了岳丈的家。
多稀奇啊!
榆林千百年也没有这样的事!却正巧让她赶上了。
里头的两人也没想到周余容今日会突然前来,还是周宪先反应过来,客气的同徐墨卿道:“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周余容见周宪这模样,眼睛酸了酸。她印象中的父亲,从来是意气风发的,什么时候有过求人的时候?如今这样示弱,真真叫周余容心中不是个滋味。
徐墨卿深深地看了周余容一眼,同周宪行了个小辈礼后便沉默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