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上台,挽住明夜的胳膊,冲他笑笑道。
“你身手这么好,以后就做我的私人护卫吧。”
此时,茵姑走上前来,想来她也是见多识广,猜到我们定非常人,却也不敢询问身份,只是过来道谢,一面提醒我们小心。
“奴家茵姑,多谢公子仗义出手,不过,方才那人恐怕也有些来头,怕他日后寻公子晦气,公子多加小心才是。”
“无须担心,”明夜尚未开口,我便抢先回答道,“纵使他来头再大也不敢动本小姐的,倒是你这幻音小筑,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茵姑近前道谢,水曼却未曾开口,只是冲明夜点头笑了笑,而后,便转身往幕后走去。
那是明夜第一次见到水曼,回宫的时候,他若有所思,我问他是否被水曼的美色所俘,小鹿乱撞了。
明夜说,那水曼姑娘的气质绝非只是一般舞姬那么简单,照此看来,那幻音小筑也绝非只是寻常烟花之地。
我不懂为何他要想的那样复杂,在我看来,水曼究竟是何身份不重要,幻音小筑究竟是何地方也不重要,只要那里有我想看的歌舞便足够了。
姐姐笑了,说若是世人都可以如我这般简单,便不会有那么多阴谋暗算,便不会有那么多祸乱纷争。
我不喜欢研读典籍,也不关心无端琐事,所以,我不明白姐姐口中的阴谋暗算为何物,亦不懂姐姐口中的祸乱纷争为何物。
那一夜,我没有回宫,而是与明夜一起回了侯府。
姐姐说,身为公主私自于下臣之家留宿,若是让父皇知道恐要怪罪。
我一脸无所谓,我才不管,我就要跟明夜回去,父皇怪罪又如何呢。
姐姐知道拦不住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姐姐口中的怪罪,并非怕我被父皇责罚,而是怕因此牵累了安平侯府。
十日后,父皇五十岁寿诞,于万寿殿宴会群臣,各地藩王也纷纷遣使入朝贺寿。
明夜战功显赫却并无官职,以少侯爷的身份于我对面的位置落座,而居于明夜下位的竟是那个在幻音小筑遇上的恶公子。
那人名唤赵延,凌安王府世子,是代表凌安王府入京为父皇贺寿的。他曾扬言要找我报复,此番相对却毕恭毕敬的像一条狗。
若非父皇寿辰,我一定会让明夜再教训他一下。
天子寿诞,前来赴宴的无非是一些王侯公爵、达官显贵,简直就是俗不可言。可是,寿诞当日一人的出现却让我眼前一亮,仿佛俗世浊流里凝出一抹圣洁的花,清新、脱尘。
她一袭碧色裙装,裙长过膝,衣袖紧致,腰间束一根翠色丝带,下摆点缀着几朵雪兰纹饰,脚踩一双淡紫色长靴,简单而精致。
微微泛红的长发未束未系,额前戴一支白玉头环,似水的双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冷毅,仿佛云朵之上的一抹仙韵误入人间。
姐姐说那是叶昭的公主,名字唤做翎茵,是叶昭最美丽的女子,也是闻名天下的女子兵团雪魄军的统帅。
叶昭乃羽陵盟国,其地北、东、南三面环水,西邻羽陵,北面与越国隔江相望。越国势强,曾多次对羽陵、叶昭发动战争,羽陵、叶昭国力不及,故联手共抗强越。
叶昭公主地位尊贵,远道而来,座次更在皇姐之上,虽相邻而坐,奈何整场寿宴按部就班,直到结束我也未能跟这位美丽公主说上几句话。
宴毕,我向父皇进言,邀请翎茵公主在宫内小住一段时日,许是我长得可爱动人,许是恰好不急归去,叶昭公主就答应了下来。
翎茵公主同我一起住在昭华宫,而后,我又请求父皇亲赐明夜和随安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也好随时入宫陪我玩儿。
父皇说随安身为翼翎将军,又总领京城防务,如今的他身居要职,已非儿时那个可以随时陪我解闷的玩伴了。
虽知于理不合,奈何我百般纠缠,于是,父皇只好亲赐明夜一面金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包括昭华宫、洛霞宫在内的后宫禁苑。
我未曾去过叶昭,也是第一次见到翎茵公主这般特别的的女子,于是,便缠着翎茵公主为我讲述叶昭的水土人情与逸闻趣事。
姐姐说,翎茵公主远道而来是代表叶昭一族,而我身为羽陵公主也应注意言行才是。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多束缚,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样难道不好吗。
姐姐微笑,不是不好,是不得。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如你这般肆意洒脱,亦非所有的肆意洒脱都可以有与之相衬的结局。
我望着姐姐,满脸疑惑,姐姐的话太过深奥,我理解不了,也懒得去理解。
我第一眼见到翎茵公主之时便觉得喜欢,于是,那一刻她在我心中便已是诚心相待的朋友,而我认为朋友之间是不应有所顾忌的。
翎茵公主不苟言笑,也不拘小节,所以,虽然我的言行在旁人看来有失礼节,翎茵公主也并未有不悦之色。
——《槿瑶公主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