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都不敢抬起。
无论我这身子是不是带着采采的勇敢,在小讷面前,还是会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这个感觉和琴泣给我的感觉不一样,琴泣是威严,小讷是渗人。
这种感觉很不爽,使我时刻有一种要逃离的思想。我眼睛已经不止一次瞟向了门口。
“小慎喝茶”不敢抬头,居然没有看到小讷手里端着一盅冒着袅袅白烟的香茶。
诚惶诚恐去接茶盅,然后就在一瞬间,小讷把茶泼向了我,热茶从腰以下湿透了我的新裙。
顾不得礼仪,我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母亲,婶娘,还有那个表妹齐齐围住了我,娘惊慌失措地抱住我,喊外面使唤丫头赶紧盛凉水进来,疼痛中,我看见小讷微笑的面庞。
“我弄痛小慎了。”
并着话音,又一盅热茶,小讷拿起来浇到了自己身上。
谁都没想到这一出。
众人慌作一团,婶娘表妹她们全然顾不上我了,只有娘噙着泪,赶紧用凉水冲洗我的身子,我真的慌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向小讷,她并不慌张,且还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地微笑看着七手八脚的一群女眷。
候在屋外的方丈和一众僧人也慌了手脚,却进来不得,就听得外面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嗡嗡的“南无阿弥陀佛”声,宛如蝉噪,叫人更加心焦。
明明是我被小讷伤到了,然而因为小讷的自残行为,大伙不仅不予计较,比如婶娘,怨怼的眼神还无时不在告诉我,是我惹了小讷,所以小讷才会失控。兼之小讷不哭不叫,我的哎呦声显得分外有些刺耳,为了不显得突兀,我只好噤声,可是烫伤的地方真的疼,只好死死掐住进来伺候的花坞的手腕,后来花坞的手腕青紫肿胀了好久,给花坞看伤的医生都说了,这可是被哪个莽汉伤了?从而从侧面证明了我当时有多疼,还有就是我的手劲大的也实在不像个正经女子,这很让我有点羞于提起这事好长时间。
又说是通知姜贵妃的,又说是请太医的,又说是不敢通知姜贵妃的,又说是太医院今儿值班的去宫里看视似乎有了胎动的新晋蒋贵人去了,又有人说赶紧去别的太医府上去请人,叽叽喳喳,吵成一团。我回自己房里看了身上,到底才是春二月,又因着上山,所以穿的厚了些,还好没有烫到很厉害,只是腰以下泛着红,看的花坞和萍汀也因为心疼主子,抽噎不止。
还好玉佛寺少不了跌打损伤烫伤的药,兼有药僧,敷了一层药僧新采的草药,清凉入骨,不一会,竟觉得大好了,直到这时候,太医也还没来。
我敷了草药,可是小讷并没有,毕竟人家是王妃,例制也不许随意用民间物什,所以后来的情况就是,我已经不顾娘的劝阻,生龙活虎走在玉佛寺后院接受女眷们的观瞻的时候,小讷还在床上等太医。
去给姜贵妃送信的人走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