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考上普安中学!”顾婷打开门,捏着拳头鼓励了一句,低落好久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具有动力,眼睑低垂地瞥了眼文楠床上的毯子,脸一烫,更加“蹬蹬蹬”迅疾地下去了。
“我下去看看。”文斌成想到两位母亲单独在一起,就凭妻子的性格,保不准会通过贬低何老师拐弯抹角地提醒一句孙巧丽两孩子早恋的事情,急忙下去想问问结果。
文楠有些激动,也跟了下去,掩住楼梯门悄悄偷听。
没多久,高芝萍送了母女回来,文斌成关心道:“怎么说?”
高芝萍收起笑容,脸色诡异地望着丈夫,想起刚刚孙巧丽说的话还有些难以置信,“斌成……咱们儿子……”
想来觉得不可思议,高芝萍又闭上了嘴。
“怎么了?”
高芝萍定下心,整理着思绪:“我不是跟你说了晚上巧丽第一趟来的事情。巧丽跟城峰和好,她也觉得何老师说话难听,再说一个女孩子住男孩子家叫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何老师了。谁知道何老师说了,他就只说了叫儿子带着顾婷复习。什么晚上睡一起啊,做父母的多考虑一下孩子啊,何老师什么都没跟他说!”
“这小子说谎?”文斌成向来老实,孩子说谎就是品德有问题,这可是头等大事,脸色不由凝重。
“什么啊,咱们刚刚讨论过了。巧丽思来想去,要不是这次文楠把顾婷拉过来,还说出来这些话,她在气头上,也不会为了顾婷忍让了。顾婷哭哭啼啼的样子,她是印进脑海里了,想来想去,为了孩子退一步,结果城峰也妥协了。”
“这么说,他是歪打正着了?”
文斌成诧异,他也不相信儿子真有什么大能耐,虽然功课还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孩子。
“歪打正着说的也是点子上。问题他平时就对我说话冲,跟别人说话从来老实本分的。这次跟巧丽说的那些是有些过度的,这就是真生气了啊。这不是为了顾婷在说话吗?何老师也觉得两孩子可能有点什么,可偏偏要中考了,也和巧丽说先别忙着骂,等过了中考再引导。现在就只能这么办了。”
“他还算办了件好事嘛。”文斌成哭笑不得,想起刚刚听到的两孩子的对话,笑道:“你还别说。刚还给顾婷打气呢,一定都考上普安中学。”
“能考上三中我就谢天谢地了,别给儿子太大压力。这小子刚刚替我收拾床,破天荒头一次啊,没准就是在顾婷面前表现呢。真要懂事了……那也不能同意他们两孩子早恋。”
高芝萍话锋一转,为难道:“刚巧丽还问我借钱,说是先还了债,准备好好打算一下过日子。咱们家里也没有多少钱,我就说先去借借,先拖着了。也不是不能借,可他们家毕竟是混的,真要老实本分了,我倒是能帮帮忙……现在啊,我就怕她心里头对阿楠那些话有怨言,再跟顾婷说些什么,影响咱们孩子中考。”
文斌成定了定,拍板道:“明天反正要去问问阿岳哥,顺便问一下能不能处理掉这些事情。”
他望了眼虚掩的楼梯口,一想被这孩子歪打正着,破解了一桩婚姻破裂的悲剧,笑道:“年纪轻轻想的倒是多,往后做事情要是都能这么有冲劲,也不错。”
“你可别当面夸!好不容易教育好呢!再给你说飘了,口无遮拦的像什么话?”高芝萍秉承着“自家孩子就是野,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守则,埋怨了一句,随后开门温声细语,生怕打扰文楠复习:“阿楠,爸妈出去走走,你好好复习。晚上给你带吃的。”就关上了门。
孰不知文楠贴着墙壁一阵冷汗,蹑手蹑脚地爬回房间,望着眼前的课本教案,内心有一口火炉在燃烧。
这个谎言没想到这么快被拆穿了,被双方父母误认早恋的事情让文楠哭笑不得,好像还真的过分了……
但想着父母为了自己早恋干着急的样子,文楠内心有种恶趣味般的满足感,准备将错就错。
反正也算不上坏事……
这厮其实也有种挑战父母禁忌的恶趣味作祟,前世不曾经历过的,他真的很想体验一下,别人口中被父母撞破小情侣在家里私会,这种何等“卧槽”的场面到底有多惊心动魄。
至于对象,在闪过顾婷、李慧莎这两个深刻记忆的女生,文楠就把她们抛之脑后,他想有一份真正值得守护的感情,而不是凭着对自己过往的执念,在荷尔蒙作用下的冲动作祟。
就好像类似于沈天明和他的初恋女友长达十年的感情长跑,他羡慕良久,也曾经对沈天明后来的自我堕落而惋惜那份历经磨练的感情,而他重来之后,也想拥有这样一份感情,并且会为之奋斗守护,直到修成正果。
只不过让文楠没想到的是顾婷的父母竟然和好了,这种歪打正着的事情带着某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随手一拨让历史的车轮朝着更加光明的轨道上前行,带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文楠倒是想起来前世顾婷的父母离婚,顾叔叔也朝家里借了五千,说是准备安分养家,后来却依旧深陷赌徒心理,直到文楠重生之前都没有还,以至于精打细算的母亲一直耿耿于怀。
但相比较而言,孙阿姨在家中的地位一向说一不二,而且对其他人的承诺也从不失信,这也是她混社会得到不少人交好的原因之一,在两夫妻和好的情况下,相信孙阿姨人品的文楠也并未对父母过多干预。
何况他还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甚至有了“说谎”前科的孩子,一个让父母操碎心甚至想到求神拜佛找寄托的孩子。
文楠还记得父母因为耳闻目染也信佛,父亲口中的“阿岳哥”是个远房亲戚,名叫文岳,如今应该有近五十岁的年纪,寺庙里给人专业解签的,偶尔还兼顾用易学算命看风水的生意。
他想起前世大学毕业的某一天,文岳过来家里看风水,父母才对自己坦白当初文岳算出来的就是自己考不上普安第三中学——应该就是明天他们会得到的结果。
文楠在当时感叹宿命的同时,也有一种对于这种“好的不灵坏的灵”的玄学的鄙夷。
而此刻,望着眼前已经逐渐熟悉并且可以攻克百分之七十的数学黄冈卷,文楠有一种逆天改命般的豪气凌云!
你能算出我重生过吗?
你能算出我现在十五岁的躯体里藏着二十六年风吹雨打的灵魂吗?
你能算出我铅华洗尽,无心插柳、拨弄历史的非凡之力吗?
望着黑色尽染倒影着孱弱稚嫩的自己的木框窗户玻璃,文楠狰狞着脸狠狠咬牙,然后低头伏案,宣泄着自己失败受挫十几年无处发泄的困苦内疚!
说不上笔走龙蛇,也说不上羚羊挂角,只希望自己没有再一次懈怠,没有辜负这份老天爷垂青之后的厚爱。
如果说文楠注定成为那只扑腾翅膀就引起飓风的小小蝴蝶——
就从家里先刮起飓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