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的速度越来越快,顾昭皱起了眉,但仍旧没什么反应。
铁链之上涌动着溢出的灵气,形成一道淡淡泛着血色的透明屏障,将灵气护罩轻易地击碎,随着常宁手下的动作,铁链一点点地收紧,道袍触到墨色铁链,发出滋滋的白烟,铁链则不管不顾地依旧向着道袍下顾昭的肉身嵌去。
暴戾的气息重又在顾昭身上出现,而另一股气息,则消失的干干净净。
常宁分神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股气息很是不寻常,一面是暴戾,一面却又透出一种凛然,让他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但他顾不得多想,狠下心催动更多的灵气汇于笔端。
不好好把握这一次的机会,再有下次,他未必能说服自己再下狠手。
遇到难以决断的事,当是快刀斩乱麻。
他不敢再多想。
沈七同样面无表情,不是在看棋盘,也不是在看骇然的华凝碧,他手里拨弄着几根数筹,快速地变化着位置。
他的表情冷淡又温和,倘若于三看到,便会想起顾昭临风而立看向国宗外闹事百姓的神情。
几乎如出一辙。
原本晴好的天空忽然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落在人身上,足以将衣袍烧穿,街市上的百姓疯了一样地乱跑起来,试图躲避这古怪的大雨。
华凝碧气海内的动静还没有平息,便感到一阵强大的威压与巨大的撕裂感。
远在京城外的安红菱亦是如此。
她转身想让几个炼气弟子停止破阵,却发现他们皆神色痛苦,面容扭曲。
她心里咯噔一声,茫茫然地在原地打坐,将灵气在体内运行数个大周天。
沈七将算筹拢进掌心里。
破局了。
算筹重新化作玉牌。
他微微地笑起来,收回神识,看着乌云倒海翻江一般的天空。
天元镜的主元神坐不住了。
看来他是差点就杀死了它辛辛苦苦培养的人。
刚刚入道的小姑娘好骗,衍化了数千年的老家伙却不好骗,沈七收回棋盘,身形一晃,竟是凭空消失了。
顾昭与常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棋盘上甩脱,自空中坠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昭睁开眼来。
远处群山雾绕,树木苍翠欲滴,耳中充斥着缓缓的风声与溪涧流动声,赫然又是一个新的世界。
她觉得神识一抽一抽的疼,又累又痛,一点也不想动。
这种累不是肉身上的累,是神识的累。
天随灵君虽然与她存在灵气,可夺舍却不是一件儿戏的事情。
天随灵君又成了器灵,真正夺舍的时候,它自己都很难控制住自己。顾昭一方面要用灵契牵制天随灵君,另一方面又要小心引导他进入识海,自己为难自己,也不怪神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在草地上躺了一会,不敢放出神识,只能举目四望。
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十来息开外,便躺着三四个人。
其中有一个穿着淡紫色道袍的修士正坐起身来,抬眼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