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生疑虑,于是便连夜修书,以飞鸽送回都城呈与我皇兄,让皇兄也一同参详么?”萧如月抬眸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戳中他藏匿的心事,便若无其事地呷了口春茶。
茶香飘散,一室有余香。
沈良的目光一颤,手中茶盏险些没扶稳。
背着人做的事情被当面拆穿,饶是沈良这等铁汉,脸上一时也挂不住。
萧如月闲闲撇着茶沫,似乎没看见他的震惊,悠悠说道:“沈将军有君命在身,这一点本宫是明白的,也能理解。当初皇兄送我来西夏,任命你为护卫钦差,也正是看中你的忠心不二,忠心于国,无可厚非。本宫会请将军去送我的亲笔手书,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沈良有负公主所托。”
萧如月摇摇头,没事人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茗,等到将他的胃口吊了十足,才抬眸,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徐徐问道:“有句话不知道沈将军是否听过?”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萧如月的笑容转浓,目光深邃了起来。
沈良“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公主,请恕末将……”
他才刚开口,萧如月便气定神闲地打断他,“不忙,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自古有之。将行在外,行事须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若还抱着那套呆板的陈规旧律不知变通,是要吃大苦头的。”
“公主,末将……”
“沈将军,咱们自皇都出关,这一路西行至西夏,本宫将全部的身家皆托于你一人之身;这西夏后宫危机四伏步步杀机,沈将军便是本宫的护身法宝;梁丘一族居于深山,轻易不与外人接触,此等机密本宫全托于你;倘若一路患难与共,和全心信任还换不来将军的坦诚,往后本宫也不敢再劳烦将军任何事了。”
“今日本宫言尽于此,请将军,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萧如月脸上不复笑容,摆出冷面,让绿衣送客。
沈良沉默着,离开了邀凤宫。
但他从未见过萧如月这副样子,心中很是不安。
沈良走了许久,绿衣都不敢喘大气。
萧如月回头一看,她脸都憋红了,再憋就该绿了。
“傻丫头,你这是要憋死自己么?”萧如月忍俊不禁。
“你也不是第一次瞧见本宫动气,绿衣,才落水之后醒来时,我便同你说过,我再不是你从前那个胆小怯懦的主子。你要是还不能适应,本宫只好调你去别处当差,或者索性送你回大陵,进宫去伺候我皇兄了。”
“娘娘恕罪!绿衣不回去,绿衣要伺候娘娘您一辈子!”绿衣吓得大大喘了口气,提着裙便跪下来。
萧如月兀自站起身,看了眼外头的晴朗天色,忽然道:“宫中长日无聊,咱们出去走走吧。”
绿衣追上来问要去哪里,萧如月指着宫墙外,笑靥如花:“要走,自然是出去。”
“啊?啊!”
萧如月说走就走,让银临差人去御书房禀知宇文赫,便准备了銮驾,出了森森宫墙,直奔魏王府。
萧如月这些天来先是中毒封禁邀凤宫,接着修养了两日,姚梓妍这个女红师父无用武之地,自然没有进宫。
多日不见,萧如月可对这冤家“想念”得紧,趁着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正好去往魏王府一行。
萧如月遣了一名内侍先行往魏王府通禀,
街边瞧热闹的百姓不计其数,纷纷争相一睹国母风采。
奈何銮驾四面纱帘低垂,从外头看不见车驾中国母姿容半分,。
但百姓们依旧乐此不疲,人头攒动。
皇后娘娘驾临,这是满门盛辉的盛事,魏王府大开中门,迎接凤驾驾临。
“臣等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萧如月扶着绿衣的手下车,周围呼声如潮。
宇文成练和姚梓妍领着王府上下一众下人在门前迎接。
萧如月打眼一瞧,魏王府不愧财大势雄,门前光是家丁丫鬟便有两百左右人。这恐怕还不是全部。
萧如月心中冷笑。
宇文成练如今的所作所为,早就越了亲王品级的规制,明目张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与姚梓妍客套寒暄了几句,便进了王府。
故地重游,心境却是爱极与恨极的两个极端!
当年,她一度认为这王府是自己的归宿,她视宇文成练的一切衣食住行、王府的一切大小事务为己任,尽力照顾着王府里的每一个人、照顾着王府里的一草一木。
在这里她付出了青春和心血,到头来,她却只换得一个孩儿被杀、她自己被生生囚禁长达五年、最终活活饿死的下场!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