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曾说,这孩子是逆贼之子,可此时看着万重山,朱老汉无论如何也没法将眼前这器宇轩昂的男子和逆贼联系到一块去,万重山看起来怎么也都像一个大人物,是以朱老汉便是以“官爷”想称。
“小儿曾承蒙你们夫妻照顾,万某这次携妻带子,特来谢过贤夫妇对小儿的大恩。”万重山说着,向着朱老汉拱了拱手,吓得朱老汉连连摆手,愧不敢当。
“本就是咱们对不住你们,这般好的一个娃娃,咱把他扣了下来,心肝一样的孩子,你们丢了哪能不急?”杨氏泣道,看着孩子白白胖胖的小脸,回想起孩子在自己膝下那些日子,忍不住悲从中来,又是惭愧,又是不舍,只呜呜哭了起来。
“大嫂,您别哭,等着小宝长大些,我再带他来瞧您。”轻舟看出杨氏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小宝,犹记得当初小宝刚回到自己身边时,也是日日夜夜的哭闹着要找杨氏,平心而论,对买走自己孩子的人家,她也是怨的,可此时看着杨氏哭的这般难过,也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想起骨肉分别的那一年多,倒也是感谢朱家的人,好生善待了自己的儿子。
杨氏正哭着,蓦然觉得一双软软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为她拭去了泪水,杨氏一怔,抬眸一瞧,就见怀里的万小宝也是在看着自己,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为她将那些泪水擦去,奶声奶气的和她开口;“娘娘别哭。”
在周边一带,对比自己母亲年老的女子,孩子们都是以“娘娘”呼之。
杨氏心头酸涩,忍住泪水,对着万小宝道;“好孩子,你要好好儿的,听你娘的话。”
说完,杨氏再也忍耐不住,将孩子送还到轻舟怀里,自己则是一转身,跑进了屋子,隔着门,也能听到她隐忍的哭声。
万重山从怀中取出了一包银子,递在了朱老汉手中,朱老汉一震,作势便要还回去,然而万重山的力道惊人,只扣住了他的手,与他道;“这些,是我们夫妻一些心意,还请贤夫妇收下。”
“这咋能收你们的钱.....”朱老汉焦急起来。
万重山却是笑了笑,与之告辞,语毕,他从轻舟怀中接过儿子,另一手则是牵过轻舟的手,一家三口离开了朱家的院子。
朱老汉呆呆的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直到朱二丫喊了一声;“爹?”
朱老汉猛然醒悟,看着手中的银子,顿时一惊,向着屋外追去,一直追到村口,却见万重山一家人已是上了马车,那马蹄声急,已是载着一家人去的远了。
朱老汉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步子,看着那远去的马车,足足站了半晌,方才将那包银子打开,就见里面足足有几十两成色足,上好的银子,这些银子,足够他们家盖几间新屋,围一个敞亮的院子,就连几个丫头的嫁妆,也都是能备下了。
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朱老汉心中百感交集,他苦了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盖个新屋,再将几个闺女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万重山留给他的这些银子,足以为他实现这些愿望,朱老汉的手指颤抖着,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经不住热泪盈眶。
马车中,万重山逗着孩子,轻舟唇角含笑,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父子,那马车出了莲花村,上了官道,地势已是十分平坦,轻舟掀开车帘,向外头看去。
直到一旁的男子揽住她的肩头,轻舟便是作势倚在了他的臂弯,两人许久都不曾说话,唯有万小宝在一旁玩着那些零碎的小玩意,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重山,我们这便去万家堡了吗?”轻舟问。
“嗯,来过了莲花村,咱们去万家堡。”万重山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他的黑眸深沉,低声与她道;“在那里,过咱们的好日子。”
那样的好日子。
一夫一妻一个娃,小桥流水一个家,门前种些菜,屋后养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