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的躲开载恒,看着不远处如同染了血火一般的宗庙问道,“南岭皇家的人都死了吗?”
这话不必问她已经知晓,在南岭皇室宗庙里进行这般邪术,活着的那些血脉至亲还能有人幸免遇难吗?
只是想起几日前还见到的那个令她有些喜欢的南岭皇上官南郑,忍辱负重最后竟也难逃一死。
心里有几分惋惜,即使知道载恒下手丝毫不会手软,他们唯有死路一条。
载恒点点头,面色中除了深情,竟然有一丝麻木。
他是从小就被培养的皇上官,杀人无数,有时候杀人并不是因为你多恨一个人,而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目的。
就如今日,他想要用数万玄皇将士们的性命来换曹嫣昔的自由。
得不到她的心,他就要得到她的人。
这玄皇江山即使真的大权在握了又如何?他想要最后一搏,只为了博得曹嫣昔的同意,不管是用何种方式。
因为他比说都清楚,这天下除了承诺,什么都无法困住曹嫣昔。
曹皇的权势不行,九王妃的名份不行,苏指挥使的威望不可以,他的皇后更不可以。
就连幻术都无法困住她,唯有承诺。
曹嫣昔重诺,肩负起玄皇的三军,就会以命来保护。
所以一旦曹嫣昔答应跟随他离去,那么此一生除非是他后悔,曹嫣昔绝对不会再离开他。
而他会后悔吗?当有一天将一个女子看作比心心念念想了十几年的大好河山还要重要,那么他绝对不会后悔。
“真死了。”曹嫣昔的颜色暗了暗,她一直再告诉自己这一场战争与她无关,可是却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被粘黏在其中,撕撸不开。
如今南岭皇室已经死完了,接下来的不知道又会是哪一家?
载恒被曹嫣昔的神色刺痛了下双眸,清润儒雅的眸光一转不转的看着曹嫣昔,很是认真的说道,“嫣昔,你跟我走好吗?
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放了这数万玄皇人马,并且从此后再也不作皇位的打算。
我们一起隐居起来可好?”
他站在离曹嫣昔不远的地方,身穿一件家常的素白袍子,说此话的时候没有如平日里那般为达目的而夸张表现的表情来。
反而如此素雅平静,令人看着不觉间心也安静了下来。
曹嫣昔刹那间怔怔抬头望着载恒,心间情绪一下子翻滚如潮。
载恒对她的心思她知道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也并不在意。
在她眼里,载恒这样的人不会有真感情,因为他可以毫无负担的伤害每一个为他付出真心的女子,又如何能自己为别人捧上真心呢?
可是如今他亲口告诉她,为了她,他可以放弃江山,放弃仇恨,只愿与她避世隐居。
这话如果是另一个人对她说,她一定会高兴的乐开了花,可是那人却只是太过深沉难测。
他到底对她有多少真心,她猜不到;他到底为了她做了什么,她探测不到;就连这一场迷雾般的布局,就连他们的未来,她统统无法看到。
她与他,近又远,却始终隔着那些她不问,他不说的隔膜。
载恒的目光从平淡的期待中终于变成了惨然的绝望,他载恒天生没有心,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值得他真心对待的人。
他父皇,母后,生父之间的事他无法理解,也倍感屈辱,十几年混混噩噩,只望有一天大权在握终得圆满。
可是自从曹嫣昔的出现,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情能够真正填满他空虚的心。
却是得不到,得不到……
半响后,曹嫣昔理了理情绪抬起头来,对载恒正色说道,“我不会跟你走。”
载恒脸上全无颜色,那些他方才在极力忍着,保持风轻云淡的假象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塌,正哀伤的看着曹嫣昔。
曹嫣昔被他看得不由得转了转脸,又继续说道,“今夜拼尽全力我都要救下这数万玄皇大军,你若拦我就先杀你。
你若还想得回这江山,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西漠,我不拦你,就算是偿还你这几日的照顾。”
载恒的身影不由得后退几步,这是要与他算得一清二楚了吗?
“嫣昔,你还是要杀我是吗?”他凄然问道,有什么比自己倾心爱的人对自己生恨生厌,一定要将自己杀了更痛苦呢?
如果能够选择,如果能够从来一次,他也不愿意做曹嫣昔不喜欢的那一个人。
曹嫣昔沉默了片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忽然间将手中的长剑掼了出去扔在载恒手上。
“十招之内,你若能打败我,你我之事从此后就清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如果不能,那么今夜我就会杀了你!”
载恒后退一步拿起剑来,瞳孔微缩,难以置信的看着曹嫣昔,“嫣昔,为何你只对他一人那么好?”
曹嫣昔不答,手中不知何时又拿起了一把剑,虚虚向载恒挑来,二人一来一往,曹嫣昔防守,载恒进攻,在一片血红的火光间打在了一起。
她与萧毅可以对酒当歌,托付心中所重,与东方锦可以谈风论月,不顾名节为其解毒。
而他呢,就连与他说的每一句话,曹嫣昔都是痛苦而违背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