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城,楚王府。
夜凉如水,丝丝冰冷的雨稠密而细小,均匀地落在湖面。弯延曲折的水上走廊通往湖中心,尽头是一座精工巧思的木结构水榭。
切割四方的大石积叠出开阔的平台,更有凸出的一角用围栏保护,可供人们来投喂鱼食,嬉戏锦鲤。
水榭内外宫灯烛盏摇曳,楚王矗立于凸出的小平台上,任由细如丝毛的雨淋湿锦服华袍。他手中托着一个唐三彩莲花碗,另一手将碗中的鱼食投喂入湖中。
湖水中锦鲤聚集在湖面下争抢食物,翻腾出一圈圈涟漪。
“王爷,宫里的秘信。”护卫奉上一只金竹管,闪离。
楚王拍掉手中的食屑,悠悠转回水榭中的美人榻上坐好。尾指从金竹管中勾出一张卷纸,展开秘信,内中两行漂亮的小楷字。
纸上,首行写:“上乃寄情于宁,后阻之,遂上怒。”
次行写:“上欲将宁赐琰王,其谋日后霸之,王必阻。”(注释)
楚王眸中凌厉一闪而逝,攥紧手掌,纸条瞬时化成灰屑。
“哼,父皇果真在打小宁儿的主意。看来司徒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思忖片刻,唤了一声:“来人。”
护卫出,遂听见楚王吩附道:“去告诉司徒天逍,他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是,王爷。”护卫领命闪离。
楚王躺在美人榻上,头枕着双臂,闭上眼睛聆听越下越大的夜雨砸落在水榭顶瓦片的叮咚响声。脑海窜出木宁夕娇俏的影子,渐渐的……渐渐的……
“谁?”
“是我。”
听见熟悉的嗓音,楚王唇角微勾,悠闲自得地躺着,全然不管身边坐着的男人全周笼罩的冷冽气息。
“有家不回,你偏要睡在曦宁园主屋的房梁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楚王打趣,扭头瞟了阴郁男人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斟满酒杯一饮而尽,驱逐身上的寒意。司徒天逍冷睇身边的楚王,问:“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楚王摇头,讪讪道:“再多的话要等到天亮之后才说,免得本王看不见初升的太阳。”
“哼。”司徒天逍轻哼,又斟满一杯,小口啜饮,道:“我已经将消息传给信阳侯,明日你入宫随机应便。”
“本王犹豫着该不该让信阳侯插手此事,没想到你更快一步。”楚王伸出手来,悬在半空。
司徒天逍伸出手与之击掌,笑道:“计划开始。”
“好。”
楚王老神在在,算计着明日入宫该如何将信阳侯拉入“反对”的阵营。
南晋皇宫,承政殿。
龙椅上,安括赤目脸白,横眉冷对,握紧的拳头放在龙案之上微微发抖。
对面,信阳侯神情平淡,肃然而立,没有半点被吓退的意思。
一君一臣,形同对峙之势。
少时,陈公公躬身匆匆进入,行礼,禀告:“皇上,楚王求见,现已经在大殿之外候旨。”
安括松开拳头,向后挺直身板,正襟危坐,说:“让他进来。”
“是。”
陈公公偷偷瞄了一眼信阳侯,匆匆而去。
“皇上,老臣……”
“不必。”
信阳侯才想要开口说离开,立即被安括阻止。
顷刻,陈公公引领着楚王步入殿内。
楚王拱手作揖,道:“父皇。”
安括不冷不热地轻轻“嗯”一声,眼睛瞄向一旁的信阳侯。
“楚王爷。”
信阳侯拱手行礼。
“侯爷也在啊。”
楚王作揖回礼。
论起辈份,信阳侯是皇太后的亲弟弟,是楚王的舅爷爷。在朝堂,楚王是未来的君,信阳侯是臣,辈份再大也要规规矩矩地行礼。
楚王是嫡长子,人品出众,谋略才智更胜一筹。文能扭转乾坤,武能平定天下,是他的孩子们中最优秀的一个。
“父皇,近来多日连绵细雨,儿臣想着父皇身上的旧伤疾定会隐隐作痛,故而寻来一件宝贝。”
楚王彬彬有礼,不骄不躁的儒雅神态更令安括满意。
想到信阳侯家的那两个瘦弱竹杆的宝贝孙子,还有懦弱无能的次子,呆呆傻傻的三子,安括突然有点洋洋得意。
还是他安氏一族的基因好,看看他的皇子、皇女们一个个儒雅不凡,貌美如花。
不知不觉唇角勾起,心情也立时放晴。安括大手一挥,道:“献上来。朕看看是什么宝贝。”
“是,父皇。”
楚王打躬作揖,转身去了一会,少时返回来,后面有七八个小太监合力抬着一个超级大的木箱子进来。
大木箱子足有一人高,里面估摸着能站下四个人。上、下两头许多小圆孔,很是新奇。
“这是何物?看着新鲜,呵呵。”安括走下龙椅,来到大木箱前面,背着手,好奇地观察一番。随口问:“信阳侯,你知道此物是什么吗?”
信阳侯被问得一愣,瞥了瞥竖起的大木箱子,作揖回禀:“老臣不识得。”
“宗元,你来说说,它是何物呀。”
安括用拳头敲敲木箱的板子,不甚满意地撇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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