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娜紧紧闭上了右眼,泪水穿过血痕淌在娅妮的手上。
“母亲?”呼吸停了下来,娅妮也不再哭泣。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她的表情定住,拿起斧子转身冲入自己的房间。不管那丑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都要把它砍成稀巴烂。剁去它的四肢,弄瞎它的眼睛,把它装在罐子里折磨到死!
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去,不会再有人逼着她梳头发,在夜里为她讲故事,裁出漂亮的裙子,轻唱动听的歌曲。无论生命有多漫长,母亲都已经离去,这个世界由她带来的美好,也全部消散而终。
“滚出来!你这狗东西!”当她踢开木门时,房间里已经没了那怪物的踪影。地上和床上满是绿色的液体,一直洒到窗沿。它从窗户逃跑了。这只肮脏的小畜生受伤了,逃到林子里去了。她必须要找到它,找到它的同类,当着它的面杀死它的爸爸妈妈,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全部屠戮殆尽!仇恨在她的胸腔燃烧,双目几乎眦开了眼眶。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娅妮绝望地咆哮着,泪水再次蔓延开来。她已不敢再回头。因为那个最爱自己的母亲,躺在地上已经死去。
父亲,父亲!她从窗户跳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往家门外跑。
这回,她没有像刚才那么怕了。她告诉自己,这两位老人还有母亲其实都没死,只要找到爸爸,他肯定有什么主意。父亲会用出拯救生命的魔法,这是她亲耳从城里听见的。“梅丽尔女士,”她小声说,“我等等就回来啦,你跟本杰先生别怕。”她紧紧握着手里的斧子,四周除了空气和风,什么都没有。
“父亲,父亲。”父亲在东郡营地,今天他的副官来过,他亲口说过:父亲在那儿参加军团的聚宴。我得立刻找到父亲。她绕过老梅丽的尸体,发了狂似得奔跑。
夜色灰沉,道路仍然还清晰。街上的火光仍然明亮,老百姓们依然在庆祝,甚至还有孩子们玩耍的声音。地欢笑声从宽敞的南集大道传来,听得见几个汉子在吹嘘不清不楚的东西。这些声音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摧毁她的神经。上的淤泥把裙子弄的更脏,她越跑越快。
一声响彻天际的巨鸣传来,像似雷声,更像是地震,只有一瞬。娅妮的脚下一滑,但完全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缓下脚步。
火光黯淡,狗吠声传来,越叫越响。巷弄越来越多,坑洼里的泥水把世界映成了灰白,泥巴散发出来的味道像鲜血。她有些喘不过气,但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她跑的够快,但这条路像被施加了魔法,不管怎么跑也到不了尽头。她本不怕狗,但这些叫声此时更像鬼林里的怪兽怒吼。它们磕响獠牙冲过来,无休止地在身后追赶着。这些怪物是一伙儿的,她想着,它们打算阻止我去找父亲,想在路上把我吃掉,让母亲还有两个老佣人都无法得救。它们不会得逞的,我会杀了它们,她擦了擦眼泪。
大剧场就在眼前,东匠大道也近在咫尺。只要再往前一直跑,就能看见铁鸦军的营堡。
她放慢了脚步。汗水跟泪水布满面颊,剧烈的奔跑让她涨红了脸。妈妈死了,然后她就这样跑过去告诉父亲…告诉父亲,那个挚爱您的妻子,已经被一只丑陋的畸形怪物杀死了吗?心脏似乎停止抽搐,只余疼痛。她蹲下身来哭,苗条的少女身子好像路边枯萎的弯橡树。
“快点儿!收队了!”伴随着号令,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靴踏声。脚步声急促,伴随而来的还有盔甲的叮叮当当声。娅妮再靠近时,隐约能看见大队的士兵涌入营堡,看样子是出动归来。士兵们三队一组,清一色的银色铁甲还有整齐的步伐,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交头接耳地议论声从身后传来。
今夜是士兵欢醉的节日,而他们却全副武装出行。娅妮有不详的预感。难道是父亲也出什么事了吗?她的双腿在原地打颤,下颚也不停地在抖动,敲打着牙齿。不,不会的,父亲并非普通人,怎么会出事?她再次擦干眼泪,揉了揉发肿的双眼。
“恕我冒昧的打扰,”她平静而礼貌地询问着,从未如此知书达礼过,“我是…大领主的家眷,他的妻妹。”她个子高挑,看起来像十六七岁了。况且这种话也没人敢乱说出口,她鼓足了勇气。你要隐藏你的身份,娅妮,父亲曾如是说。
黑暗会支配你的神经,别让它得逞。父亲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但此时脑海里出现的是那个在圣庙地下的父亲,他静静地看着墓雕上的人,细语如丝。她一直默念着这句话。这一切都让她感觉不安、害怕,在见到父亲之前,她谁都不能相信。
听到了她的声音,后面几个围在一起议论的军士都楞在原地。他们的神情很严肃,其中几个脸色疑问、惊讶,还有的在观摩她的美貌。人群里一个稍具礼仪的卫队长走过来,大概三十多岁,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象征着队长身份的交叉剑正印在胸前。
他举止绅士地问道:“尊贵的小姐,您是要找领主大人吗?”
娅妮点点头,说道:“我来找我的…姐夫,他错过了晚饭的时间,我的姐姐…很伤心。”母亲跟她一起到外面的时候,总说自己是她的“姐姐”,这样能显得更年轻。母亲您一定要好起来,我们去吃甜甜的枣糕。
“抱歉,小姐,刚才发生了点意外。有一头巨型野猪撞上了城门,把固在城门五尺的钢钉都震脱了,差点没让它闯进来,”老兵摘下头盔,露出狭长的眼角,“您的姐夫带领士兵击毙了那只大家伙,这会儿还在城门口指挥补救措施,防止等会儿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今早我们捕获了一只母的,比这个还大,八成是它的配偶…”
“巨型野猪?”不能,绝不能。父亲的副官说过,他们的晚餐是野猪,野猪只是晚餐而已。“他没有受伤吧?”娅妮向女神乞怜着,希望能听到满意的答案。
“当然没有,美丽的小姐,”老兵笑了笑,然后敬重地说:“他可是我们布瑞士人最英勇的战士,神的后代。那头大野猪选择在今天撒野,实为不明智。它挨了大人几拳头就死了。”他将头盔抱在一侧,鞠了一躬,“很荣幸认识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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