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头跑,完全的忘了怎生会游水。
一男一女比他的速度还要快的接近怎生。
聂河已经抓到怎生的肩膀,却被一股大力给撞了开去,他一扭头,惊叫道,“杜九娘?!”
调到水里的人很有不少,幸亏临近岸边的地方水还比较浅,后头的人见前头有人落水,也不敢往前挤了,只剩下一些水性好的人留下救人。
怎生没听到聂河的声音,她是看见春生被人撞到湖里,然后想救春生才跳下来的,“春生?!”
春生个头小小的,被人挤得比较远,还在水里扑棱,杜九娘扯住怎生的肩膀,另一个男人飞快的将怎生指着的春生也救了上岸。
聂墨顾不得杜九娘杜十娘了,先去看怎生,见她胸口起伏,眼神也不迷离,才松一口气,忙脱了外衣给她盖上,刚要弯腰将怎生抱起来,杜九娘出手了。
她伸手隔开了聂墨。
“你?什么意思?!”
“奉太后之命,带贵人回宫。”杜九娘的声音一如往常。
聂墨一咬牙,上前就要抢人,“休想!怎生是我的人!”
怎生也抓着聂墨的衣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仿佛应和聂墨的说道,“我不回宫。”眼光看着聂墨。
聂墨一时高兴,一时又担忧。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刚才救人的男子很快就上岸。
一上岸就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杜九娘跟怎生前头,浑身湿淋淋的,手里却拿着一柄剑。
聂兴等人完全都搞不懂状况了。
聂墨是完全不管,就要上前去接怎生。
那男人的剑一下子挽了个剑花,直接抵到他胸前。
杜九娘没有什么废话,她牢牢的抓着怎生的肩膀,任凭她怎么掰都无动于衷,然后直接对聂墨说道,“聂府已经有了灭顶之灾,二爷若是有心不如回去救人……,您护不住贵人……”
原来真正的痛苦是这样一种滋味。
五月的湖水真的很凉呢。
世上知道聂墨是如何重视怎生的人,聂江算一个。
“二爷!我拿到了俞先生的婚书!”他到了永县,听说聂墨带了怎生姑娘来溙州,一刻也不想等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聂江的额头还有汗水。
端午节的太阳实在是太好了。
怎生抓着聂墨的衣裳,只觉得浑身是冷热两重天。
杜九娘的声音很冷,“陛下已经立黎王爷为皇太弟,黎王爷现在就着手为俞家平反……”
这应该是梦寐以求的一天。
却也是带着绝望伴随着阵痛的一天。
聂墨突然就笑了一下,眼里带着尘埃落定的灰烬。
怎生的嘴唇抖动,“聂墨”两个字被她无声的念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思维完全不再运转,现实将她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是聂墨,一半是俞家。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确定这就是杜九娘,于是轻声的说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六百两还是太少了。”
杜九娘抿了抿唇,“我并没有拿聂二爷给的钱。”
但是你承诺了!也——背信弃义了!
难不成能够进了公司,偷了公司机密,然后说一句我还没领到工资就两下相抵消了吗?
挡在她们前头的那个男人伸手一摆,“走!”
“怎生!”聂墨却突然往前一步,要不是那个男人的剑刚收回去,这一步就能刺穿他的肩胛骨。
“啊?”她抬头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双手泛白的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
聂墨深吸一口气,无视周围看向他的目光,“你刚才是被人推挤到水里的,还是自己跳进去的?”
怎生一下子就心虚了!没有人推她,她是看见春生掉到水里,心里一着急就跟着下去的。
冰凉的湖水反倒让她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聂墨的双眼根本没离开她的脸,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
他攥了下拳头,硬声道,“把衣裳披好了!”
怎生忙把胸前的披风展开,披到身上,然后乖顺的系了个死扣。
很听话,也很无措。
他有一刹那的心软。
可是想到黎王,想到昏聩的皇帝,还是态度不明的太后,京里的硬仗不好打,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俞家能平反是好事,你先回去,我也会不日回京。你等我安顿好了,就去接你。”
怎生微微张着嘴,刚摇头,就听聂墨接着开口快速的说道,“以后你不许喝酒,吃带酒的东西,也不许傻头傻脑的胡乱救人!”
这或许是男人比女人强的地方,同样是分离跟绝望,他还能想到话安慰她,而她就不行了,她只想哭,只想要他的怀抱。
她的眼睛里头溢满了泪。
却固执的瞪大了眼看着聂墨。
“我不走!”她说。“贵人不要赌气,娘娘很担心你,你不告而别,娘娘伤心的都病了一场。”杜九娘就跟个冰冷的机器人一样,她跟怎生相处过,知道怎生的软肋是什么,说出的话便直直的往那软肋上戳。